风从断墙的缝隙里钻进来,带着铁锈和湿土的气息。秦川贴着集装箱边缘挪动,脚步轻得几乎听不见。小火龙在他怀里一动不动,尾部那簇紫色火焰微弱地跳了一下,随即又沉下去。喷火龙X跟在身后,左翼勉强撑地,右翼垂落,每走一步都显得吃力。
他停下,靠在一块扭曲的金属板上喘了口气。远处医疗站的方向已经看不见人影,但刚才那个站在断墙上的身影始终浮现在脑海里——空荡的袖口,通讯器的动作,还有那支差点夺走小火龙性命的灭活针。
他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孩子,又摸了摸胸口。U盘还在,紧贴皮肤,温热未散。臂章藏在内袋,金属边角硌着手掌,像是某种提醒。
不能再逃了。
他转头看向身旁的喷火龙X:“我们得回去一点。”
龙类抬起眼,喉咙里滚出一声低鸣,没反对。它知道目标在哪。
根据臂章上的编码和针管底部的蚀刻标记,秦川推演出一个可能的节点——B-7实验室的外围资产存储点,代号“金库”。不是存放钱财的地方,而是封存实验备份、原始数据与应急物资的地下设施。如果那晚焚化炉里的文件没有全部销毁,也许还能找到残留记录。
他们沿着废墟边缘迂回前行,避开主道上的巡逻痕迹。越往深处,建筑残骸越密集,墙体上布满焦黑划痕,像是经历过剧烈爆炸。空气中开始弥漫一种特殊的气味,像是臭氧混合着陈年机油,若有若无。
前方出现一道半埋入地下的金属门,表面覆盖着厚厚灰尘,四周墙体刻有细密纹路,呈放射状延伸出去。门框左侧有个手掌识别区,早已断裂,接口裸露在外。
秦川蹲下身,取出臂章,在月光下仔细比对。编号一致,边缘还残留着微弱电流反应。他试着将臂章靠近接口,毫无动静。系统断电太久,无法激活。
他收回臂章,右手缓缓按上冰冷的金属门面。
掌心传来一阵轻微震颤,蓝光自指尖渗出,顺着纹路蔓延。这不是技能,是身体深处某种本能的共鸣——自从那次焚毁终端后,他的手便时常泛起这种光,仿佛体内流淌着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蓝光深入门缝,忽然一顿。
门内芯片残存的记忆被唤醒。
一道模糊影像浮现:三天前,一名穿白大褂的人背对着镜头输入密码,动作熟练。他手中钥匙串轻轻晃动,其中一枚铜质钥匙扣格外清晰——那是两张年轻面孔并肩而立的照片,男人搂着女人肩膀,背景是一棵开花的老槐树。婚礼照。
秦川瞳孔一缩。
那是他父母结婚当天的合影。
画面一闪即逝,蓝光消退。他站在原地,呼吸略重,却没有多想。线索出现了,就得用。
他站起身,面对金属门,模仿记忆中的按键顺序:四下轻触,两下重压,最后长按第三格。动作精准,没有迟疑。
“咔哒。”
一声轻响,红光自上方扫过他的眼睛,停留片刻,随即转为绿光。
厚重铁门缓缓向内滑开,露出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通道。里面漆黑一片,空气凝滞,隐约能听见远处滴水声。
秦川抱紧小火龙,对喷火龙X点头。龙类低吼一声,率先探入,挡在他前方。
通道不长,两侧墙壁光滑,布满感应线路。地面中央有一块方形模块,刻着“一级警戒”字样。秦川刚踏进一步,头顶红外线骤然亮起,一圈圈红光交错扫描。
警报声刺耳响起。
“呜——呜——呜——”
声音并不尖锐,却极具压迫感,像是从地底深处传来的机械警告。紧接着,身后出口处传来沉重的金属摩擦声。整面墙壁震动,合金钢网自天花板轰然降下,间距十厘米,牢牢封锁退路。
秦川迅速后退,却被钢网挡住。他低头看去,脚边已有冷凝水积聚,正从天花板缝隙缓缓渗出一股无色气体,带着淡淡的臭氧味。
毒气。
不是立刻致命的那种,但吸入过量会导致意识模糊、肌肉失控。时间不多。
他环顾四周,通道尽头是一扇更厚重的闸门,紧闭不开。左右墙面平整,没有通风口或检修盖。唯一异常的是左侧墙体下方,有一根嵌入式的金属管道,表面印着“供水主控”字样,接缝处微微发黑。
他再次催动右手,蓝光渗入地面控制模块。反馈很快:供水管道连接外部蓄水层,若切断主阀,水流可冲击电路区,引发短路,或许能中断警报系统。
但必须破开外壳。
他拔出匕首,递给喷火龙X。龙类咬住刀柄,转身面向管道接缝处,张口喷出一道火焰。温度集中,精准灼烧。金属外壳逐渐变红,边缘翘起。
秦川伸手抠进缝隙,用力一掰。
“咔!”
外壳崩裂,露出内部管线。他又用匕首撬动连接螺栓,动作急促但稳定。终于,“砰”地一声闷响,管道松动,冷水初滴,继而喷涌而出。
水流迅速漫过地面,顺着斜坡流向低处的电路槽。火花在水中炸开,警报声忽高忽低,钢网控制系统闪烁不定,锁死状态出现短暂波动。
秦川盯着钢网,等待它升起一丝缝隙。
可就在这时,脚下震动加剧。更深的地下传来机械运转声,像是某种大型装置正在启动。整个通道开始轻微摇晃,墙壁发出低沉的挤压声。
他抬头看向天花板。
毒气仍在扩散,浓度越来越高。水流已淹至脚踝,却未能彻底切断电源。钢网纹丝未动。
喷火龙X低吼一声,尾巴扫过地面,示意上方有变化。秦川抬头,发现通风管道的固定螺丝正在自动收紧,仿佛整个系统在自我修复。
他咬牙,把小火龙交给喷火龙X护住,自己蹲下身,伸手探向淹没在水中的控制模块。蓝光再次从掌心溢出,顺着水流渗入电路裂缝。
这一次,他不再读取记忆,而是试图干扰信号流向。
模块反馈剧烈震颤,蓝光忽明忽暗。钢网顶部出现一丝松动,一根横杆微微上抬,露出不到五厘米的空隙。
还不够。
他加大输出,手臂肌肉绷紧,额头渗出汗珠。蓝光越来越强,几乎照亮半截通道。
突然,背后传来一声极轻的“滴答”。
那是闸门旁的身份识别仪重新启动的声音。
红光再次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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