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槐树下的棺材是三天前冒出来的。
那天我值夜班,骑着电动车抄近路穿过西坡村的老坟地。月光把槐树枝桠剪得细碎,落在地上像满地白骨。忽然车轱辘碾到个硬东西,我骂着下车查看,却在树根下看见半截暗红的棺木——那木料油亮得反常,像是浸过血,棺缝里还卡着几缕黑褐色的头发。
“后生,别碰那东西!”
身后传来拐杖捣地的声响,是村头看林子的王老汉。他裹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眼睛在暗处亮得吓人,枯瘦的手指死死指着那口棺材:“这是‘养尸棺’,埋在槐树下吸阴气,挖出来准出事!”
我那时刚毕业,不信这些神神叨叨的说法,只当是老头吓唬人。再说这棺材看着有些年头,说不定是哪个盗墓的留下的。我拍了拍棺木上的土,指尖触到的地方凉得刺骨,还隐隐透着股腥气,像烂鱼混着铁锈。
“叔,这棺材我报给派出所得了。”我掏出手机要拍照,王老汉却突然扑过来按住我的手,力气大得不像个快八十的人。
“不能拍!”他声音发颤,唾沫星子溅在我脸上,“这棺里的主儿是民国时的戏子,叫柳玉茹,当年死的时候眼睛没闭上,埋在这儿后坟头总冒绿光。后来有盗墓的挖开棺,见她尸身不腐,还想拿她手上的玉镯子,结果当晚就被活活吓死了——你要是惊动了她,咱们村都得遭殃!”
我被他说得心里发毛,收起手机骂了句“晦气”,骑上车就往镇上跑。后视镜里,那口棺材在槐树下缩成个暗红的影子,像只蹲在暗处的兽,正盯着我的背影。
第二天我再路过老坟地时,棺材不见了。
我以为是王老汉找人挪走了,没太在意。直到傍晚,派出所接到报案——西坡村的李老太死了,死状蹊跷。
我跟着老张去现场,李老太家在村尾,院子里的鸡笼翻在地上,鸡毛飘得到处都是。里屋的门虚掩着,推开门的瞬间,一股浓烈的腥气扑面而来,比昨天棺材上的味道还重。
李老太躺在炕中央,眼睛睁得溜圆,瞳孔散得老大,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她的脖子上有两道深可见骨的抓痕,血已经凝固成了紫黑色,手指还保持着抓挠的姿势,指甲缝里卡着几缕黑褐色的头发——和我昨天在棺缝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怪了,”老张蹲在炕边检查尸体,眉头皱成个疙瘩,“这抓痕不像是野兽弄的,倒像是人的指甲划的,可谁能有这么大劲儿,一下就把颈动脉划断?”
我想起王老汉的话,心里咯噔一下,凑到老张耳边说了昨天棺材的事。老张愣了愣,起身往外走:“去问问王老汉,这柳玉茹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们找到王老汉时,他正坐在门槛上抽旱烟,烟杆上的铜锅都快被熏黑了。听说李老太死了,他手里的烟杆“当啷”一声掉在地上,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是柳玉茹……她出来了。”他声音发颤,从怀里掏出个用红布包着的东西,打开是半块铜镜,镜面已经模糊,边缘还沾着点暗红的痕迹,“这是当年从她坟里挖出来的,我爹说拿着能镇邪,可现在……”
他话没说完,院外突然传来一阵尖叫,是村支书的声音。我们跑出去一看,村支书跌坐在地上,手指着村头的方向,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槐……槐树下!又有一口棺材!”
我们赶到老槐树下时,那里果然多了口棺材,和我昨天看到的那口一模一样,暗红的木料在夕阳下泛着诡异的光。更吓人的是,棺材盖是开着的,里面铺着的红绸布上,放着一只玉镯子,莹白的玉面上沾着点紫黑色的血——和李老太脖子上的血颜色一样。
“这镯子……是柳玉茹的。”王老汉盯着镯子,声音都在抖,“当年盗墓的就是想偷这个,结果死了。现在她把镯子留在这儿,是要找人替她……”
他的话没说完,老张突然“哎哟”一声,指着棺材里的红绸布。我凑过去一看,红绸布上竟然印着个淡淡的人影,像是个女人的轮廓,还能隐约看到垂到腰际的长发。
“快把棺材盖盖上!”老张反应过来,伸手去推棺盖,可刚碰到棺木,就像被什么东西烫到似的缩回手,“妈的,怎么这么冰!”
我也伸手试了试,棺木凉得像块冰,指尖刚碰到就冻得发麻。王老汉从怀里掏出几张黄符,哆嗦着贴在棺材上,嘴里念念有词:“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可黄符刚贴上,就“滋啦”一声冒起黑烟,瞬间烧成了灰烬。王老汉吓得腿一软,瘫坐在地上:“镇不住……她怨气太重,镇不住啊!”
那天晚上,西坡村又出事了。
这次死的是村头的张屠户。他家的肉铺在路边,第二天早上有人去买肉,发现肉铺的门开着,里面一片狼藉,案板上的刀掉在地上,刀刃上沾着血。张屠户倒在血泊里,脖子上同样有两道抓痕,指甲缝里也卡着黑褐色的头发。
更诡异的是,张屠户的尸体旁边,放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是王老汉昨天穿的那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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