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三那天,鹅毛大雪下了整整一天,把靠山屯的山路封得严严实实。我蹲在自家小卖部的柜台后,正用暖手宝焐着冻得发僵的手,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咯吱咯吱”的脚步声,紧接着,门帘被掀开,一股寒气裹着雪沫子灌了进来。
“有……有蓝棉袄吗?”
说话的是个女人,声音细得像蚊子叫,还带着颤音。我抬头一看,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这女人穿着件洗得发白的单衣,头发上落满了雪,冻得直打哆嗦,可脸色却白得吓人,一点血色都没有,尤其是那双眼睛,灰蒙蒙的,像是蒙了一层霜。
“大冷天的,你怎么就穿这么点?”我一边起身找棉袄,一边忍不住问。小卖部里确实有几件棉袄,都是镇上供销社滞销的存货,其中就有一件藏蓝色的,只是尺码偏小,一直没卖出去。
我把蓝棉袄递过去,女人伸手来接,指尖碰到我的手时,我像被冰锥扎了一下,猛地缩回手——她的手太冷了,比外面的雪还凉。女人没在意我的反应,接过棉袄就往身上套,可她的动作很僵硬,像是胳膊不太好使,套了半天都没套进去,反而把棉袄扯得变了形。
“我帮你吧。”我实在看不下去,伸手帮她拉了拉棉袄的袖子。就在这时,我瞥见她的脖子上有一道青紫色的印子,像是被什么东西勒过,而且她的衣领里,似乎还藏着一层薄薄的冰碴子。
“多少钱?”女人终于把棉袄套好,低头拍了拍身上的雪,可那雪落在棉袄上,却没有融化,反而像是粘在了上面。
“不用钱了,这天寒地冻的,你赶紧穿上暖和暖和。”我摆了摆手,心里总觉得这女人不太对劲。靠山屯就这么大,谁家有几口人我都清楚,可我从来没见过她,而且她说话的语气、走路的姿势,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女人没说话,只是朝着我鞠了个躬,然后转身走出了小卖部。我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雪地里,心里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寒意。等我反应过来时,才发现她刚才站过的地方,地面上竟然没有留下脚印,只有一小滩融化的雪水,很快又结了冰。
“奇怪,怎么会没有脚印?”我嘀咕着,走到门口往外看,雪地上只有我早上扫雪时留下的痕迹,女人走过的地方,干净得像是从来没有人经过。
那天晚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总觉得那女人的样子在我脑子里打转。直到后半夜,我迷迷糊糊听见窗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人在扒窗户。我猛地睁开眼,借着月光往窗外看,只见一个蓝色的身影蹲在窗台下,正是白天那个穿蓝棉袄的女人!
她背对着我,肩膀一抽一抽的,像是在哭。我吓得大气都不敢出,死死地盯着她的背影,心里直打鼓:她怎么会找到我家来?她到底想干什么?
就在这时,女人突然转过身来,脸贴在窗户玻璃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我清楚地看见,她的脸已经冻得发紫,嘴角挂着冰碴子,脖子上的青紫色印子更明显了。她张了张嘴,像是在说什么,可我听不见声音,只能看见她的嘴唇在动,眼神里满是哀求。
我吓得赶紧用被子蒙住头,浑身发抖。不知道过了多久,窗外的声音消失了。我悄悄掀开被子,往窗外看了一眼,蓝色的身影已经不见了,只有窗玻璃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花,形状像是一张人脸。
第二天一早,我顶着黑眼圈去小卖部开门,刚走到门口,就看见地上放着一件蓝棉袄——正是我昨天送给那个女人的那件。棉袄上落满了雪,摸上去冰凉刺骨,像是在雪地里埋了一夜。我心里纳闷,她为什么要把棉袄送回来?
就在这时,隔壁的王大爷路过,看见我手里的蓝棉袄,脸色突然变了:“丫头,你这棉袄哪儿来的?”
“昨天一个女人来买,我看她可怜,就送给她了,结果她今天又送回来了。”我把昨天的事跟王大爷说了一遍。
王大爷听完,吓得连连摆手:“你可别再提这事了!那女人是个冻死鬼啊!十年前的腊月二十三,有个外乡女人来咱们屯子找男人,结果在山路上迷路了,活活冻死在雪地里,当时她穿的就是一件蓝棉袄!后来有人发现她的时候,她的脖子被树枝勒住了,脸冻得发紫,跟你说的一模一样!”
我听完,浑身的血都凉了。原来我昨天遇到的不是人,是鬼!难怪她没有脚印,难怪她的手那么凉,难怪她脖子上有印子!
“那她为什么要找我要棉袄啊?”我声音发颤。
“她是冷怕了,想找件暖和的棉袄穿。”王大爷叹了口气,“听说她死后,魂魄一直困在山里,每到腊月二十三,就会下山找棉袄,可不管穿多少件,都暖和不起来。而且她还会缠上给她棉袄的人,想找个替身,好让自己投胎。”
我吓得差点把棉袄扔在地上:“那我该怎么办啊?她昨天还找到我家窗户底下了!”
“别慌,别慌。”王大爷想了想,“你赶紧把这件棉袄烧了,再去山上的土地庙烧点纸钱,求土地爷保佑,说不定能躲过这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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