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东的路,已不能称之为路。
山势陡然拔高,近乎垂直的岩壁鳞次栉比,其上覆盖着湿滑的苔藓。他们几乎是在石缝与陡坡间攀爬,尖锐的岩石棱角割破了林妙可的手掌,鲜血混着冰冷的露水,带来刺骨的寒意。身后,猎犬的吠叫声与能量探测器的“滴滴”声如同催命的符咒,紧咬不放,越来越清晰。而对岸那饥饿的嘶吼,也并未因距离拉远而消失,反而像一道冰冷的视线,始终黏在背心。
“快!前面就是风吼涧!”青松道人低喝,他的道袍已被树枝刮破多处,呼吸愈发急促,显然内伤在持续消耗着他的体力。
林妙可咬牙跟上,肺部火辣辣地疼,法力空虚带来的眩晕感一阵阵袭来。她几乎是凭借本能,调动着泥丸宫中那微弱的白金火种,让其散发出的些许暖流支撑着近乎极限的身体。
穿过一片密集的箭竹林,巨大的轰鸣声骤然灌入耳膜。
眼前景象令人心惊。两座陡峭的山崖如同被巨斧劈开,形成一道深不见底的裂隙。裂隙之中,狂风永无止境地呼啸穿梭,发出鬼哭神嚎般的尖啸——这便是“风吼涧”之名的由来。那风并非寻常山风,其中蕴含着此地独有的凛冽罡气,吹在脸上如同刀割,不仅带走体温,更仿佛能直接侵蚀魂魄,让林妙可刚刚凝聚起的一点灵觉都为之震荡、涣散。
连接两崖的,仅是三根并排的、锈迹斑斑的粗大铁索,铁索下方云雾翻滚,深不见底。铁索之上,木板早已腐朽殆尽,只零星挂着几片残破的碎片,在狂风中剧烈摇晃,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过去!”青松道人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这罡风能扰乱‘公司’那些精密仪器的锁定,也能掩盖我们的大部分气息!”
他率先踏上铁索,身形在狂风中微微晃动,但脚步却异常稳健,如同扎根于铁索之上。他走的并非直线,而是踏着一种玄妙的步法,似乎在顺应着某种风势的规律。
林妙可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学着青松道人的样子,小心翼翼地将脚踏上冰冷的铁索。铁索湿滑无比,罡风瞬间扑面而来,几乎要将她掀飞。她立刻蹲低身体,降低重心,双手紧紧抓住旁边另一根铁索,指尖因用力而发白。
每向前移动一步,都如同在生死边缘舞蹈。罡风不仅猛烈,其间的寒意更是无孔不入,试图冻结她的血液,撕裂她的意识。她不得不持续运转“蕴灵壁”的法门,在体表维持一层薄薄的法力屏障,但这对于本就空虚的她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肩膀的伤口在用力下再次渗出血迹,剧痛阵阵传来。
走到一半,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在那里!铁索上!”对岸的悬崖边,出现了几名身穿深灰色作战服的“公司”队员。他们手持造型奇特的步枪,枪口瞬间亮起凝聚能量的光芒。
“咻!咻咻!”
数道炽白色的能量光束破空而来,撕裂浓雾,精准地射向铁索上的两人!
青松道人仿佛背后长眼,身形如柳絮般飘忽摆动,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射向他的光束。能量光束击打在岩壁上,留下焦黑的坑洞。
林妙可却没有如此高明的身法。一道光束擦着她的小腿掠过,带来一阵灼痛,另一道则直直射向她抓住的铁索!
“锵!”
火星四溅!铁索剧烈震颤,林妙可只觉得一股巨力传来,双手险些脱手,整个人被带得向一侧荡开,脚下瞬间踩空!
“啊!”她惊呼一声,全身重量瞬间悬于双手。
“稳住心神!”青松道人的喝声传来,带着一丝急切。“别往下看!运转你的法力,附于手足!”
下方是翻滚的云海,深邃得仿佛能吞噬一切。死亡的恐惧攫住了林妙可的心脏。她死死咬住下唇,几乎尝到血腥味,拼尽最后一丝意念,引导着泥丸宫中那簇微弱得仿佛随时会熄灭的白金火种,将一丝丝暖流逼至双手双脚。
奇迹般地,她感觉手脚与冰冷铁索的吸附力增强了少许。她趁势腰腹用力,艰难地将身体重新荡回,双脚再次踩上铁索。整个过程不过电光火石之间,却已让她冷汗涔背,心跳如鼓。
而对岸的敌人,已经准备进行第二轮射击。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吼——!”
那声源自对岸密林的、饥饿的嘶吼猛地逼近!一道黑影快如闪电,从林妙可他们来时的方向扑出,直冲那几名“公司”队员!
那并非实体,更像是一团浓郁如墨的阴影,边缘不断扭曲,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腐朽与疯狂的气息。阴影之中,隐约可见无数张痛苦扭曲的人脸在挣扎、哀嚎!
“是‘噬魂瘴’!此地战死者怨念与山中阴煞结合所化的妖物!他们身上的血腥气和刚才的能量波动把它引来了!”青松道人声音凝重,但同时也带着一丝“果然如此”的了然。
噬魂瘴瞬间扑入“公司”队员之中。惨叫声戛然而止,并非被撕裂,而是仿佛被那阴影直接“吞没”了一般,连人带装备,瞬间消失无踪,只留下几缕迅速消散的黑烟和原地更加浓郁的怨煞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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