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
他的声音立刻传来,背景音嘈杂,混合着机场广播和风雨声,显然正在赶往机场。
“医生说是小中风”
秦韵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清晰。
“现在生命体征稳定了,但人还没醒,需要马上住院观察”
“我正在办住院手续”
她听到电话那头,钱希似乎猛地松了一口气,那口气悠长而沉重。
“……谢谢”,他的声音低哑,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我刚刚订到票,台风减弱,机场部分恢复了,最快的一班……晚上后起飞”
“落地大概凌晨到江城”
“好,”
秦韵应着,心里也有了点底,“你别太着急,路上注意安全。婆婆这里,我会一直守着”
“嗯”
他应了一声,沉默片刻,再开口时,声音里的紧绷感缓解了些许。
“秦韵,等我回来”
“好”
挂断电话,秦韵握紧了手里的住院单据,深吸一口气,朝着缴费窗口快步走去。
窗外的阳光透过医院走廊的玻璃窗照进来,明亮却冰冷,而她此刻只有一个清晰的念头。
在他回来之前,她要替他守好最重要的人。
病房里,秦韵看着刘芳芳依旧昏迷但呼吸平稳的侧脸,她一直强撑着的镇定才稍稍松懈,一股混合着担忧和疲惫的情绪慢慢涌了上来。
她轻轻握了握老人微凉的手,低声说:“婆婆,没事了,钱希很快就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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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的医院走廊,寂静被无限拉长,只有值班护士站偶尔传来轻微的键盘敲击声和远处仪器规律的滴答声。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夜晚特有的清冷气息。
病房内只开了一盏昏暗的壁灯,光线柔和地洒落一角。
刘芳芳在病床上安静地睡着,呼吸平稳,但脸色在灯光下仍显得有些苍白脆弱。
各种监测仪的指示灯幽幽闪烁着,连接着她身体的线条在被子下微微起伏。
一旁的沙发上,秦韵蜷缩在那里,身上盖着母亲柳若宁傍晚特意拿来的薄毯。
护士来查过几次房,轻声告知情况暂时稳定。
秦韵不敢睡熟,只在实在困倦时,蜷在靠墙的那张单人沙发上稍微闭眼养神。
病房里的灯光调得很暗,窗外是城市永不彻底熄灭的灯火。
每一次仪器规律的滴答声,每一次护士轻手轻脚推门进来的声音,都能让她立刻惊醒,第一时间先看向病床。
旁边的茶几上放着她几乎没动过的水杯和手机。
傍晚时,秦韵给父母打了电话,简单说明了情况。
秦朗月和柳若宁下班后立刻赶来了医院。
他们仔细询问了医生的诊断,看着病床上昏睡的老人,又看看女儿眼底掩不住的担忧和坚持,心里又是心疼又是感慨。
柳若宁摸了摸秦韵的头发。
“云云,晚上我留下来陪床吧,你回去休息”
秦韵却摇摇头,目光始终没离开病床。
“妈妈,我没事”
“钱希晚上就能赶回来,我答应了他……会在这里等到他回来的”
“而且,”
她顿了顿,声音轻却坚定,“婆婆醒过来要是看到陌生环境,有熟悉的人在,可能会安心一点”
秦朗月看着女儿,叹了口气,对妻子说。
“让她守着吧。这孩子心里有主意”
他转而叮嘱秦韵,“那我们就先回去”
“有任何事,立刻给我们打电话,知道吗?”
“嗯,我知道的,爸,妈,你们放心”
此刻,凌晨四五点钟,是一天中最沉寂、最容易被思绪侵袭的时刻。
病房门被极其轻微地推开了一条缝,几乎没有发出声音。
一道被拉长的、带着风尘仆仆气息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钱希回来了。
他几乎是马不停蹄地赶回来的。
飞机落地,开机第一时间确认没有新的坏消息,他便直奔医院。
身上穿着略显皱褶的衬衫,外套随意搭在臂弯里,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眼底有红血丝,下巴上也冒出了青色的胡茬。
钱希的脚步在门口顿了一下,似乎需要一刻来适应病房内的昏暗和消毒水的气味。
他的目光第一时间投向病床,看到外婆依旧昏睡,但监测仪的屏幕稳定地亮着.
他紧绷的下颌线几不可察地松弛了一分。
视线缓缓移到沙发上的秦韵。
他看着她以一种极不舒服的姿势窝在那么小的沙发里,薄毯滑落了一角,露出单薄的肩膀。
睡梦中似乎也感知到冷,或者是因为不安,她无意识地又往沙发里缩了缩。
那一刻,钱希胸腔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一下,酸涩、感激、心疼、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动容汹涌地交织在一起,几乎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他想象过她在这里,但亲眼看到这一幕,带来的冲击远胜于想象。
他悄无声息地走进病房,脚步很轻。
他先是走到病床边,俯身仔细地看了看外婆的脸,确认监测仪上的数字平稳,才真正地、彻底地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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