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论一直持续到午饭时间,方案大致定了下来,主题是“老手艺里的春天”
分三组去竹编坊、木雕街和陶艺工坊拍素材。
许洛带一组负责竹编坊的光影捕捉,周檀带一组去木雕街拍人物特写,钱希自己带小飞去陶艺工坊。
散会时,许洛拍着钱希的肩膀。
“希哥,你这组要是能拍成,咱们的片子肯定更有厚度。陶艺那东西,本身就像时光捏出来的,跟‘老手艺’的主题太贴了。”
钱希收拾着速写本,纸页翻动间带起一阵轻响,他嘴角弯了弯。
“先去看看再说。”
说着,他拿起那只陶松鼠,指尖在陶面上轻轻摩挲。
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斜斜切进来,落在青灰色的陶土上,那些手捏的纹路在光线下显得格外清晰,带着股朴拙的手工感。
他动作顿了一下,总觉得这纹路有点说不出的熟悉,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周檀和许洛跟着他回了办公室。
许洛一进门就瞥见桌角摆着的物件,几步凑过去,拿起那只秦韵做的歪脖子陶鸭,手指戳了戳鸭子扁扁的嘴,又拎起旁边的小狗。
“希哥,这哪淘的小玩意?脖子歪得还挺有风格,怪有意思的。”
“陶艺馆买的。”
钱希在自己的椅子上坐下,将速写本随手放在桌案上。
“上次周檀说她修东西手艺好,我就去看了一下。”
周檀从许洛手里拿过陶鸭,对着光看了看,又翻过来瞅了瞅鸭肚子底下的小落款,用小楷篆刻“云泥”两字,。
“那外婆的花瓶修得怎么样?”
他晃了晃手里的陶鸭,“没让人家为难吧?”
“修得挺好。”
钱希想起刘芳芳捧着花瓶时满意的样子,嘴角的笑意深了些。
“金缮补的,外婆说比原来还好看,前几天还特意去人家店里做了个杯子,说要留着泡花茶。”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自己手里的陶松鼠上,又看了看周檀手里的陶鸭。
这两件东西虽然出自不同人之手,却都透着同一种劲儿。
都带着手作特有的、活生生的气息
——
秦家的餐厅亮着暖黄的吊灯。清蒸鱼的热气混着糖醋排骨的甜香,在空气里慢慢飘散。
柳若宁夹了块最嫩的鱼腹,小心剔掉刺,放进秦韵碗里,指尖触到女儿的手腕,忍不住捏了捏:
“云云,多吃点。”她穿着米白色的针织衫,头发利落地挽在脑后,眼神温和。
“可不是嘛。”
秦朗月夹了块油亮的红烧鸡腿,放进秦韵碗里,声音里带着点刻意的调侃。
“上次见你还能捏动陶土,再瘦下去,怕是要捏不动那些硬泥巴了。”
他衬衫袖口卷到小臂,透着股书卷气。
秦韵看着碗里堆起的菜,忍不住笑了,用筷子把鱼肉扒拉到米饭上。
“才两个星期没见,哪有这么夸张。我没瘦,真的,前两天称体重,还觉得自己胖了点呢。”
她在父母面前说话尾音微微上翘,带着点撒娇,和在店里那个小韵店长不太一样。
秦家住在市中心,离秦韵的陶艺馆有点远。
当初秦朗月给她买了辆小巧的代步车,驾照也考了,但她开得慢,遇到车多的路口就紧张。
后来干脆在陶艺馆附近租了个一居室,走路就能到。
秦朗月和柳若宁虽不舍,也支持她,只是约法三章,让她每半个月必须回家一次。
柳若宁哪会信她的话,挑眉作势要敲她的额头。
“你一个人住,能好好吃饭才怪。是不是又拿小蛋糕对付了?”
话虽带着质问,指尖落在她头上时却轻轻的。
“哎呀,逃不过美丽的柳女士的法眼!”
秦韵往她身边凑了凑,肩膀轻轻蹭着她的胳膊,笑得像只讨饶的小猫。
“就偶尔啦。”
“你呀。”
柳若宁被她逗笑,指尖划过她的发顶,“下次再这样,我就每周去你店里‘查岗’,带着保温桶给你送红烧肉。”
秦朗月在一旁看着,嘴角噙着笑,给妻子夹了块西兰花。
“你也吃,别光顾着说她。”
又转向秦韵,“店里最近忙不忙?不忙的话,明天回趟老家,看看爷爷奶奶。你爷爷前两天还念叨,说云云好久没去拿他的‘私房陶土’了。”
“云云”是秦韵的小名,爷爷取的,“闲行观止水,静坐看归云”。
希望孙女能在喧嚣里找到自己的净土,像云一样自在。
秦韵眼睛一亮。
爷爷在老家院子里弄了个小窑,自己配的陶土特别好用,是她店里的“秘密武器”。
“不忙!”
她立刻点头,“正好给岁岁和小圆放天假,我明天就去。”
说着狡黠地眨眨眼,“顺便……确实得去‘进货’,爷爷上次说新配了种带细沙的陶土,我得去试试手感。”
柳若宁笑着摇头,“就知道你惦记这个。”
她给秦韵盛了碗汤,“快喝,鱼汤补身体,喝了才有力气捏泥巴。”
“你这孩子,跟你爷爷倒是不见外”,秦朗月失笑。
“他老人家呀,就盼着你去‘进货’,每次都把最好的陶土留着,说‘我家云云用,得是最细的’。”
暖黄的灯光落在餐桌上,映着碗里的热气。
秦韵喝着汤,听爸妈絮絮叨叨说老家的事。
爷爷的新窑烧成功了,奶奶种了满院的花,连邻居家的猫都学会了在窑边晒太阳。
她往嘴里塞了块排骨,甜酸的味道在舌尖散开。
抬头时,正看见爸爸给妈妈递纸巾,两人相视一笑。
秦韵低头扒着饭,嘴角忍不住往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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