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的雨淅淅沥沥下了五天,终于停了。
雨后的城市仿佛被彻底洗刷过,空气清冽,街道泛着湿润的光。久违的阳光穿透云层,温柔地洒落,照亮屋檐下残留的水珠。
“云泥”陶艺馆里,轻快的纯音乐流淌着。
岁岁麻利地收拾着刚离席客人留下的杯碟,长长舒了口气。
“可算放晴了,再下下去,我都要和墙角的霉斑拜把子了。”
小圆正小心翼翼捧着一摞刚烧好的陶杯,闻言打趣。
“可不是嘛,你再待下去,头上都能采蘑菇了。”
“嘿!你才该长蘑菇呢!”,岁岁嗔怪着,作势要拍他。
“别别别!”
小圆连忙侧身躲开,笑得眉眼弯弯。
“我手里可都是客人的宝贝,摔了你赔啊?”她端着杯子,像捧着易碎的珍宝,轻手轻脚走向展示柜。
店里客人不多,大多安静地忙着手里的活计。
秦韵坐在靠窗的工作台前,捏着一支极细的修复笔。
那只碎裂的玉壶春瓶,她已经修复了五天,对着几片碎瓷反复拼凑、黏合、打磨。
指尖沾过微凉的胶水和细腻的瓷粉。
阳光透过玻璃窗落在她侧脸,额前的碎发被照得透亮。这几天她不忙时就对着光一点点找平、补色。
隐隐约约听到岁岁和小圆的拌嘴,秦韵嘴角悄悄弯了一下。
有这两个活宝在,店里总是暖洋洋的,热闹得很。
门口的风铃“叮铃”一声脆响。
“欢迎光临!”
岁岁立刻笑着迎上去,话音未落,看清了来人。
一位老奶奶站在门口,穿着月白色针织衫,领口别一枚小巧的珍珠胸针,银发用乌木簪子挽得整整齐齐,气质温雅。
她身边的男人身姿挺拔,穿着浅灰色卫衣和牛仔裤,袖口随意挽到小臂,露出简洁的腕表,眉眼清俊。
钱希这两天总算理顺了工作室的杂事。
刘芳芳心情也好了不少,见雨过天晴,阳光正好,便特意带她来看看那件牵肠挂肚的花瓶。
“你好,我们来看之前送修的花瓶。”
钱希扶着刘芳芳的胳膊,声音温和干净。
“您稍等,我查一下记录。”
岁岁快步走到前台,翻开皮质登记册,“请问贵姓?”
小圆也走了过来,先对刘芳芳露出温暖的笑容,“婆婆,您先坐会儿。”
她小心地扶着老人走到收银台旁的藤编沙发坐下,又转身倒了杯温水递过去。
“您喝水。”
安顿好老人,她才打开电脑查询信息。
“钱希”
男人回答,目光自然地扫过店内,没看到秦韵的身影。
“是一只带裂缝的玉壶春瓶,对吗?”
岁岁在登记册上找到了记录,抬头确认。
“嗯。”
钱希点头,视线投向柜台的方向。
“花瓶还在我们店长那里修复,预计两天后能完工。”
岁岁解释道。
“能去看看吗?”
钱希低头看了眼身边的刘芳芳,“老人家一直惦记着。”
刘芳芳连忙摆摆手,对岁岁和小圆温和地笑笑,“不方便就算了,不麻烦你们。”
“不麻烦的奶奶!”
岁岁立刻应道,“我们店长就在后面工作室,我带您去。”
“多谢”
钱希扶着刘芳芳站起身。恰好有客人举手示意,小圆快步过去帮忙。
岁岁便领着两人穿过门帘走到店铺里面,去秦韵的工作室。
工作室是一间玻璃房,设在店铺后区,门虚掩着。
秦韵正全神贯注地盯着花瓶上那道极细的裂缝。
她手中的修复笔沾了特制的补色剂,对着光,屏住呼吸,一点点填补。那道裂缝细如发丝,稍不留神就会忽略。
她一投入工作,便仿佛隔绝了外界。
为了不让碎发干扰视线,她用一支小巧的银质小猫发卡将额前头发别到耳后,露出光洁的额头。
长睫毛垂下来,在眼睑投下浅浅的影,鼻尖因专注微微绷紧,嘴唇抿成一道浅线。
阳光透过玻璃顶窗,恰好落在她握着修复笔的手上。
那只手稳得出奇,笔尖在瓷面上移动,动作轻柔得几乎不惊起一丝尘埃。
三人走到玻璃房门口,不约而同放轻了脚步。
刘芳芳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工作台上的玉壶春瓶上。
瓶身的裂缝已几乎隐去,在阳光下泛着温润内敛的光泽,正一点点与她记忆中的模样重合。
一股暖意悄然漫上她的眼底。
“你们稍等,我跟店长说一声。”
岁岁压低声音,朝秦韵的方向示意。
钱希会意,朝她轻轻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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