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船入海已逾一月,海面静得如凝了千年的墨玉,海风携着几分慵懒拂过,贴着海面缓缓流淌。
云听雪多数时候在舱内打坐,偶尔登上甲板透气,只见远处水天相接处浮着几缕薄云。
灵船阵纹的淡蓝光晕在波面上漾开,一圈圈漫向远方,倒有几分岁月静好的错觉。
这日午后,她正临窗梳理灵力,忽觉船身猛地一沉!并非灵船行进时的轻微颠簸,而是像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拽入水底,五脏六腑也随着船身晃荡跟着翻涌。
紧接着,舱外传来“咔嚓——哗啦!”的脆响,那是甲板边缘三寸厚的玄铁防护栏被骤然掀起的巨浪拍断的声音。
碎铁屑混着海水砸在舱壁上,发出密集的“叮叮当当”声,听得人心头发紧。
云听雪旋身掠至窗边,指尖已扣住三枚冰针。
只见原本平静的海面不知何时翻涌起巨浪,暗灰色的海浪像被激怒的巨兽,从四面八方疯涌而来。
浪头足有十余丈高,顶端卷着雪白的浪花,砸下来时带着“轰隆”的巨响,仿佛要把整艘船都拍碎在海里。风吼如鬼哭之声,卷着咸腥的海水横冲直撞。
甲板上的修士们被吹得东倒西歪,有人重心不稳,竟被狂风直接掀得离船半尺,亏得身旁同伴一把拽住,才没坠入海中。
三艘灵船在浪涛中像三片无根的柳叶,左摇右晃得几乎要散架。
吴靖山那艘船的阵纹蓝光忽明忽暗,边缘甚至泛起了刺目的红光——那是阵基受损的征兆。
船身一侧已被巨浪拍得凹陷下去一块,木屑混着海水汩汩渗进船苍。
许少那艘船更惨,船尾的了望塔被巨浪拦腰折断,木杆带着帆布砸在甲板上,恰好砸伤了两名修士。
“快!往主阵眼填中品灵石!副阵眼补下品!”控制室传来船员的嘶吼,声音被狂风撕得支离破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
吴烈船上,几名负责阵法的修士顶着风浪往阵眼冲,刚跑两步就被巨浪拍倒,爬起来时嘴角已渗出血,却仍然咬着牙往阵眼处填补着灵石。
另一边,吴靖山站在船头,手中长刀猛地插入甲板,大喝一声:“都稳住!玄甲卫,结‘镇浪阵’!”
他身后几名修士应声而出,手中长剑交叉成网,灵力注入剑网后化作一道青灰色光盾,挡在船首。
巨浪拍在光盾上,光盾剧烈摇晃,好在硬生生扛住了冲击。 只是几名修士脸色一白,显然消耗不小。
许少站在船沿,亲自提着一柄长枪,枪尖点向船身两侧的阵眼,每点一下,阵纹便亮一分。
“老周,你去加固船尾!老李,盯着左侧护栏!”他声音沉稳,指挥得有条不紊。
一名络腮胡修士闻言,抡起手中巨锤砸向松动的护栏。
“哐当”一声,护栏被砸得死死嵌在甲板上,震得他虎口发麻,却硬是没退半步。
云听雪眸色深沉,手指掐诀便要祭出灵力护住船身——她体内灵力已在经脉中流转,正要化作冰墙挡在船侧。
忽听舱外传来吴烈的呼喊:“云仙子!此处危险!快随我去船舱深处!”
她转头望去,只见吴烈顶着狂风巨浪冲来,衣袍被海水浸透,紧紧贴在身上。
头发凌乱地贴在脸上,额角还划了道血口,血混着海水往下淌,却仍伸出手来拉她。
“不必——”云听雪话未说完,又是一道数丈高的巨浪拍来。
船身猛地向左侧倾斜,她脚下微滑的瞬间,吴烈已猛地拽住她的手腕,将她往内舱拖去。
“轰隆!”巨浪狠狠砸在她们方才站立的位置,甲板被撕开一道数尺长的裂口。
碎木混着海水飞溅,其中一块拳头大的木板擦着吴烈的后背飞过,“噗”地砸向对面舱壁。
吴烈顺势将她护在身后,自己后背被碎木划开一道半尺长的血口。
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袍,他却咧嘴笑道:“仙子无碍便好。”
云听雪看着他背上渗出的鲜血,又瞥了眼那道本可轻易避开的裂口,心中了然——这“救命之恩”,是他硬塞来的。
她没说话,只抬手凝出一道灵力,往他伤口处一点,血便止住了。
风浪未歇,三艘船在浪涛中挣扎了近一个时辰,风势才渐缓,众人才松了口气。
忽然,甲板上接连传来惨叫!云听雪循声望去,只见几名修士的小腿似被什么东西死死缠住,正往海里拖拽。
身旁同伴挥剑砍去,却听“铛”的一声,剑刃竟被弹开——水面下露出半张青灰色的脸,尖牙外露,眼冒绿光,竟是半人半鱼的海夜叉!
“是海夜叉!好多!”有人惊呼。
众人抬眼望去,只见海面下翻起大片墨色水花,密密麻麻的海夜叉从水中窜出。
数以万计的海夜叉,个个手持骨叉,嘶吼着扑向灵船。
它们修为多在筑基期,也有个别已迈入元婴,单个不足为惧,可架不住数量惊人,黑压压一片如潮水涌来,转眼就爬上了甲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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