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的瞬间，停尸间里，那浓得化不开的阴冷气息，猛地一滞。
西装尸体脸上，那抹强行维持的诡异微笑，彻底僵住，继而像破裂的面具般，寸寸瓦解，露出底下一种，惊愕与难以置信的扭曲表情。
它那双空洞的眼眶里，似乎有幽暗的光芒，在剧烈闪烁。
“你……”那砂纸摩擦般的声音，再次回荡，却失去了之前的从容，带上了明显的惊疑，“你说什么？”
楚夜没理会它的疑问，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上闪烁着红光的罗盘APP。
指针正剧烈震颤着，死死锁定在西装尸体身上，同时旁边浮现出一行细小的、如同血渍勾勒出的篆体文字：【怨念聚合体，丙等中阶，具备初步灵智，附身显形，恶意沟通】。
“收费标准，根据处理目标的‘等级’和‘危害度’浮动，”楚夜语气平淡的，像在念说明书，手指在屏幕上点了点，将计价器界面亮给对方看，“丙等中阶，起步价十万。
附身显形，扰乱殡仪馆正常秩序，造成工作人员精神创伤，加收五万。恶意恐吓并试图与本公司创始人，进行非业务沟通，再加三万。
微笑服务，属于非必要增值项目，你若坚持保留，需额外支付，七万五千元。合计二十五万五千。零头给你抹了，总共二十五万。”
他抬起眼，看着表情管理，彻底崩溃的尸体：
“支持多种支付方式。推荐使用‘阴德’或‘魂能’转账，实时到账，手续费低。”
“荒谬！狂妄！”尸体猛地张开嘴，发出尖利的啸声，不再是腹语传音，那声音带着一种，能穿透耳膜的冰冷质感，停尸间的灯光开始明灭不定，四周墙壁上，似乎有模糊的黑影在蠕动，“吾乃……”
“不管你是什么，”楚夜打断它，右手不知何时已经抬起，指尖夹着一张薄薄的、颜色暗沉，近乎黑色的卡片。
卡片材质非纸非金，边缘流淌着微不可察的幽光，上面用更深的墨色，勾勒出一个复杂的、仿佛能吸收光线的符纹。“选择支付，或者选择被处理。”
他手腕一抖，那张黑色卡片，无声无息地激射而出，并非射向尸体，而是钉在了尸体正后方那片，空无一物的白色瓷砖墙上。
嗡——！
一声低沉的、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震鸣响起。
以黑色卡片为中心，空气中荡开一圈，肉眼可见的淡灰色涟漪。墙上那些蠕动的模糊黑影，如同被投入滚烫烙铁的冰雪，瞬间消散，发出了的凄厉嘶叫。
明灭不定的灯光，骤然稳定下来，惨白的光芒，将整个停尸间照得纤毫毕现，那股无处不在的阴冷恶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强行压制、收缩，最终被牢牢禁锢在，以停尸台为中心的三米范围内。
西装尸体浑身剧震，它试图挣扎，却发现自己，如同被无形的枷锁捆缚，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
只有那张扭曲的脸，还能做出表情，却写满了恐惧。它死死盯着墙上，那张看似普通的黑色卡片，声音颤抖，带着难以置信：“镇……镇魂符？你到底是什么人？！”
“楚夜。‘黄泉殡葬’的老板。”楚夜收回手，重新看向手机，语气带着一丝不耐烦，“最后问一次，付，还是不付？”
尸体沉默了，眼眶中的幽光剧烈闪烁，显然在进行，激烈的挣扎。
它能感觉到，那张卡片散发出的力量，并非简单的驱逐或净化，而是一种更高级、更本质的镇压与规则。
在这股力量面前，它那点怨念和灵智，渺小得可怜。
几秒后，它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头颅耷拉下去，声音干涩：“我……支付。”
它艰难地集中起残存的力量，一丝极其微弱、带着冰冷死气的灰色流光，从尸体的七窍以及周身毛孔中，缓缓渗出，如同受到牵引般，汇向楚夜的手机。
楚夜手机屏幕上，那个罗盘APP旁边，一个原本灰暗的、造型古朴的铜钱图标，亮了起来，发出温润的金光。
一行数字在图标下方快速跳动，最终定格：【阴德 +250,000】。
“嗯，到账了。”楚夜满意地点点头，随手取消了计价器界面，然后走到墙边，将那枚黑色卡片收了回来。卡片入手，上面的幽光迅速隐去，变得平平无奇。
几乎在卡片被取下的同时，停尸台上，那具西装尸体，如同断了线的木偶，直挺挺地向后倒去，“砰”的一声，砸在冰冷的金属台面上，脸上的所有诡异表情尽数消失，恢复了，普通尸体应有的灰败与死寂。
弥漫在空气中的最后一丝阴冷，也彻底消散。
楚夜懒得看那尸体一眼，转身走向门口。
缩在门口的值班员小张和其他几人，早已看得目瞪口呆，浑身都被冷汗浸透。
他们虽然听不清具体对话，但那尸体张嘴尖啸、灯光闪烁、以及最后，楚夜一张卡片定住一切的场景，足以冲击他们，几十年来建立的世界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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