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夜缓步而行,在来往匆匆、面带焦虑或敬畏的弟子中,显得格格不入,却又不引人注意。
他的气息收敛到了极致,如同滴水入海。偶尔有神识扫过,也只会觉得这是个修为低微、不起眼的外门弟子,便忽略过去。
方才小院前的风波,显然已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荡开了涟漪。
沿途能听到一些议论,关于赵虎执事的重伤,关于周长老的异常,关于苏家的去而复返……各种猜测,却无人能将这一切,与眼前平静行走的少年,联系起来。
楚夜的目的地,是位于主峰山腰处的,宗门藏经阁。
这具身体的原主,资质平庸,所能接触到的,不过是青云门最粗浅的《引气诀》之类的,普通货色。
想要更快地恢复力量,单靠魔魂本能地吞噬天地灵气,效率还是太慢。他需要一些此界现行的、相对“高效”的功法作为参考,或者说……养料。
藏经阁,是一座七层高的古朴塔楼,飞檐斗拱,笼罩在一层阵法光晕之中。
门口坐着一位,须发皆白、昏昏欲睡的老者,身上气息晦涩,有筑基后期的修为,显然是此地的守阁人。
楚夜走到门口,按照规矩,亮出了自己的外门弟子令牌。
守阁老人眼皮都未抬,只是神识在令牌上一扫,确认无误后,便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进入第一层。
外门弟子,仅限于第一层,这是宗门铁律,但楚夜是何许人也。
楚夜迈步走入阁内。
一股混杂着陈旧书卷,和淡淡灵植气息的味道扑面而来。
第一层空间颇为广阔,一排排高大的书架林立,上面摆放着密密麻麻的玉简、兽皮卷和少数书籍。
有几个外门弟子在其中穿梭,或凝神查阅,或低声交流,神情专注。
楚夜的神识,如同无形的潮水,悄无声息地蔓延开来,瞬间覆盖了整个第一层。
刹那间,海量的信息涌入他的感知。
《基础炼气详解》、《五行法术初解》、《百草图录》、《炼器入门杂论》……林林总总,包罗万象,但无一例外,都是最基础、最浅显的知识。
其中蕴含的灵力运行轨迹、能量运用方式,在他眼中,粗陋得如同,孩童涂鸦。
他没有去翻阅任何一枚玉简,只是缓步在书架间行走。目光所及之处,那些玉简、书卷中所记载的内容,已自动被他强大的神魂解析、吸收、归类,然后,其中的精华部分,被剥离出来,融入自身对能量规则的认知体系,而糟粕,则被瞬间摒弃。
这个过程,无声无息,效率却高得骇人。
若是有人能窥见他识海内的景象,便会发现,无数代表着,不同功法的符文流光,正以惊人的速度闪烁、碰撞、重组,最终化为最精纯的“理解”,沉淀下来。
他走得很慢,但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整个藏经阁第一层,数万册典籍,所蕴含的全部“知识”,已被他汲取一空。
这些基础的东西,虽然粗陋,却恰好构成了,此界修真体系最底层的拼图,让他对此方天地的修行路数,有了一个清晰而全面的认知。
“果然……浅薄。”楚夜心中漠然评价。以此界标准,青云门能屹立不倒,靠的恐怕也并非这些货色。
他的目光,投向了通往第二层的楼梯口。那里笼罩着一层更强的禁制光幕,唯有内门弟子令牌,方可通行。
第二层,收藏的是青云门一些独有的炼气期功法,以及更为精深的法术、炼丹、炼器传承。那才是青云门真正的底蕴所在。
楚夜脚步未停,径直朝着楼梯走去。
“站住!”
一个略带傲慢的声音响起。
一个穿着内门弟子服饰、面容倨傲的青年拦在了楼梯前,他腰间悬挂的令牌,显示他有着进入第二层的权限。
“外门弟子,不得擅入二层!规矩不懂吗?”那内门弟子上下打量着楚夜,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他显然是刚来不久,并未听闻,之前外门区域的风波。
附近几个正在查阅典籍的外门弟子,见状都停下了动作,看了过来,有人露出同情之色,有人则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楚夜脚步不停,仿佛没有听到,也没有看到拦路之人,继续朝着楼梯走去。
那内门弟子见自己被无视,脸上顿时挂不住,怒意上涌:“找死!”
他并指如剑,炼气八层的灵力涌动,一道赤红色的火线凭空生成,带着灼热的气息,射向楚夜的小腿,意图给他一个教训,让其当众出丑。
然而,那足以熔金化石的火线,在距离楚夜身体,尚有些许距离时,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骤然熄灭,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激起。
楚夜的步伐依旧平稳,已然走到了那内门弟子的面前。
那内门弟子脸上的怒意,瞬间凝固,转化为惊愕。他还没反应过来,楚夜已经与他擦肩而过。
就在两人身形交错的,一刹那——
那内门弟子浑身猛地一僵,瞳孔瞬间放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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