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品以上重臣及宗室亲贵,不在此例。朕另召宰辅,御前议处,恩礼从优。”
“咨尔中外,体朕苦心。去芜存菁,共襄至治。”
诏书一出,汴京暗涌:
五品以下官员:多松一口气,岁诊不涉己身。
五品以上中下层:暗流涌动。年壮者嗤之“虚文”,老病者惶惶不安。太常博士李定(史实人物)抚案冷笑:“三医联署?优礼致仕?温水煮蛙耳!”吏部员外郎沈括(史实人物)则凝眉录档:“若诊核公允,倒省却强撑病体之累。”
三品以上重臣:韩琦府邸,老仆悄语:“相爷,外间说此诏是给咱们体面。”韩琦双指捻须,闭目不答。枢密院值房,文彦博对曾公亮道:“明仲,三司算过岁省几何?”曾公亮袖中珠响:“若汰百员,岁省俸禄、恩赏、衙署耗用,不下十万贯。”
民间茶肆:脚夫拍腿:“早该如此!占着茅坑不拉屎的官儿,白吃皇粮!”绸商王员外摇扇:“优礼致仕?怕是哄人下台!朝廷缺钱啊!”
士林清议:国子监内,司业程颢(伯淳)对诸生叹:“岁诊核验,仁术乎?苛法乎?在持中耳!”御史中丞吕诲(献可)已磨墨备奏,忧“三医联署若贿通,则良法成弊政”。
同日未时,慈元殿。檀香过浓,熏得人发闷。宋宗赵顼端坐御案后,面上沉静如水。阶下,大宗正赵允让须发皆白,拄犀杖,声带哽咽:
“官家,自治平二年裁宗室恩荫,五代而斩。吾等疏宗月俸时常不能足额发放,府邸年久失修,子孙婚嫁无资!”
旁侧,北海郡王赵允弼(史实宗室)紫袍微旧,接口诉苦:
“臣府中三百余口月俸仅五百贯,米粮尚不足,还要买冬炭夏冰,臣真的无法……”
赵顼指节在袖中捏得发白,面上却波澜不惊,唯唇角紧紧地绷紧一线。他目光扫过阶下几位涕泪交加的远支宗亲,心中冷笑:“月俸五百贯尚言不足?京畿良民五口之家,岁入不过百贯!很好五百贯不足,那三百余口从何而来的?是不是要纳二十门小妾还不够?”然面上仍温言:“宗亲困顿,朕心戚然。着宗正司核计用度,朕当酌增恩赏。”
帘后,太皇太后曹氏凤目微垂,手中佛珠捻动略急。她身侧,向皇后(史实神宗皇后)葱指轻绞绢帕,目光忧切地望向御座。
赵允让犀杖顿地,老泪纵横:
“官家,非臣等贪得,实祖宗体面难全。去岁臣孙大婚竟借债于质库!”
“借债质库”四字如针!赵顼白袍下的身躯骤然一僵,指节掐入掌心。眼底寒光如冰刃乍现,他几乎要拍案厉斥:“质库?!尔等宗室竟敢质押宫赐器物?!该当何罪!如果想死,朕刚好可以……”然话至唇边,硬生生压成一声几不可闻的冷哼!
曹太后手中佛珠骤停!向皇后纤指猛地攥紧绢帕!二人目光一触,心意相通。曹太后轻咳一声,声音慈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仪:
“濮王(赵允让)、北海郡王(赵允弼),且……回府歇息。宗亲用度,皇帝……自有圣裁。”
“官家……”她转向赵顼,目光温煦,“朝务繁重,莫要劳神太过。且去御苑走走,散散心罢。”
赵顼霍然起身,下颌绷紧如铁。他强压怒火,向曹太后、向皇后微一躬身:“皇祖母,朕告退。”衣袖一拂,大步流星踏出殿门,将那一殿哭诉与熏人檀香甩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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