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天玄峰那令人窒息的主殿出来,江沐雪只觉得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面对那么多高阶修士的威压和责难,即便她心性坚韧,也难免感到力不从心,旧伤甚至都隐隐有些躁动。
她长长舒了一口气,抬头望向天玄宗依旧湛蓝的天空,心中却是一片庆幸。
【幸好提前和宋逾白那家伙通了气,扯了他这面大旗来用。仙盟盟主未婚妻这个名头,足够吓退大部分不怀好意的目光了。不然以棠棠宝贝那刚刚显露、还未长成的天赋,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修真界,还不得被那些老怪物生吞活剥了去?】
只是……想到宋逾白,江沐雪又有点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就是可怜了宋逾白,平白无故多了个未婚妻,虽然是为了保护棠棠权益之计,但估计也得替他招去不少非议和骂名吧?唉,以后有机会再补偿他吧。】
她甩甩头,不再多想,眼下这一关总算暂时糊弄过去了。
楚祁晏早已在天玄殿外焦急等候,见师尊安然无恙地出来,立刻迎了上去。
“你怎么在这里,不是让你先回清雪峰吗?”
楚祁晏眼中满是担忧:“弟子放心不下。师尊,您没事吧?”
“没事,一群老古董,还能吃了我不成?”江沐雪摆摆手,故作轻松,但眉宇间的疲惫却难以掩饰,“走吧,回清雪峰。”
再次踏上清雪峰的土地,感受着这里稀薄却熟悉的灵气,江沐雪的心才真正安定下来。
只是,看着眼前一如既往破败的景象,心中不免生出几分物是人非的感慨。
主殿依旧摇摇欲坠,偏殿的屋顶破洞也没补上。
院子里,林月棠之前开辟的那一小块药圃,本就因为土地贫瘠长不出什么好灵植,如今失去了主人的悉心照料,更是彻底荒芜,只剩下几根顽强的杂草在风中瑟瑟发抖。
整个山峰,显得更加冷清和寂寥。
“唉,”江沐雪忍不住叹了口气,望着那光秃秃的药圃,声音有些低落,“之前还说,等攒够了灵石,就给你们盖个像样点的食堂,再把这药圃好好弄弄……结果现在,月棠都不在清雪峰了。”
楚祁晏站在她身后,听着师尊话语中的伤感,心中也跟着难受起来。
他默默握紧了拳,低声道:“师尊,会有那么一天的。食堂会有的,药圃也会重新种满灵植的。”
从这天起,楚祁晏变得更加沉默寡言,他将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投入到了修炼和照顾江沐雪起居上。
他包揽了清雪峰所有的杂务,打扫庭院,修补房屋,更重要的是,他接手了厨房。
以前林月棠在时,还会帮着打下手,研究些新菜式。
如今只剩下他一人,他却做得更加用心。
每日变着花样地给江沐雪准备膳食,虽然食材普通,但都做得极为精致可口,甚至还会细心地将蕴含灵力的食材挑出来,专门做成适合江沐雪调理旧伤的药膳。
他记得师尊所有的口味偏好和忌口,会在她修炼结束时恰到好处地递上一杯温度刚好的清心茶,会在夜深露重时默默为她添上一件披风。
他的照顾无微不至,却又恪守着徒弟的本分,从不逾矩,只是那双日益深邃的眼眸中,沉淀的情感却越来越浓,几乎要满溢出来。
江沐雪并非木头人,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徒弟细致入微的照顾和那几乎要凝成实质的关切。
清雪峰虽然破旧冷清,但因为楚祁晏的存在,竟也生出几分家的温暖来。
她一边享受着徒弟的孝顺,一边看着他拼命修炼,修为在短短几个月内突飞猛进,心中既欣慰又有些心疼。
她知道,这孩子憋着一股劲,想要变得强大,想要赚很多灵石,想要把清雪峰修葺好,想要保护她。
这一天,楚祁晏又如往常一样,做好了三菜一汤,摆在院中那张歪歪扭扭的石桌上。
饭菜香气扑鼻,虽无珍馐,却充满了家常的温暖。
江沐雪吃着徒弟精心烹制的菜肴,看着他在一旁细心地将鱼刺挑干净,把最嫩的肉夹到她碗里,忽然福至心灵,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随口说了一句:
“祁晏啊,你现在真是越来越有家庭煮夫的架势了。手艺这么好,照顾人又这么细心,以后不知道便宜了哪家姑娘?嗯……还是说……”
她顿了顿,戏谑地看向楚祁晏,“你这般殷勤,莫不是想让师尊我做你的娘子?你喜欢我?”
这话本是江沐雪为了打破近日有些过于沉闷的气氛,习惯性地口嗨一下,带着她一贯的调侃和没正经。
然而,话音落下,楚祁晏夹菜的动作却猛地僵在了半空。
他没有像往常被调侃时那样立刻红着脸反驳或解释,而是缓缓抬起头,看向了江沐雪。
那双总是蕴藏着坚韧和执拗的眼眸深处,此刻清晰地翻涌着复杂难辨的情绪。
有被戳破心事的慌乱,有深埋已久的情愫,有一种近乎孤注一掷的紧张,以及一丝卑微的期待。
他就那样看着江沐雪,沉默了足足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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