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渊谷试炼第七日,接近尾声。
清汐峰,执事堂。
水玉心端坐于上首冰玉雕琢的座椅上,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扶手,听着下方执事长老例行公事般的汇报。
她神情淡漠,心思却早已飘远。
赤阳地心莲不知最终会花落谁家。
沈星衍座下那几个弟子,实力尚可,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峰主。”一名负责接收试炼之地实时数据的执事长老匆匆入内,脸色古怪,手中捧着一枚闪烁着微光的传讯玉简,欲言又止。
“何事?”水玉心被打断思绪,眉宇间掠过一丝不耐。
“这…这是今日午时刚汇总的沉渊谷试炼数据,情况有些异常。”长老将玉简恭敬呈上。
水玉心接过玉简,神识探入。
她直呼好家伙,这数据没眼看。
这一届新弟子参与试炼的一共三百人,淘汰人数竟然已经高达二百二九二人了。
积分榜单也没眼看。
第一名是楚祁晏,三千七百五十二分,再看第二名戒律堂新秀弟子沈明,屡屡被夸赞的天之骄子之材,只有一千一百二十分。
这差距……
看得水玉心感觉自己好像心梗了。
“峰主,这些被淘汰的弟子过半数是清雪峰弟子楚祁晏所为,是否需要将他强制淘汰?”执事长老吴白冷汗涔涔,他抬头看见峰主脸上的表情,似乎是被气狠了。
也怪这个叫楚祁晏的弟子,简直不要脸。
将追杀他的人引入高阶妖兽领地,或者设置陷阱,或者偷袭,手段层出不穷。
可以说中招的弟子是防不胜防,这两天忙着救治伤员弟子忙得他脚不沾地,佛都有火。
“强制淘汰?为什么强制淘汰他?他并没有违反规则。”水玉心的语调微微扭曲,似怒非怒。
“那些被淘汰的弟子是技不如人,楚祁晏没有赶尽杀绝,我们就没有理由将他强制淘汰。”
“可是……可是谷内幸存的弟子,尤其是戒律堂那边怨气极大,都在传……传那楚祁晏简直、简直……”吴白第一次觉得带新弟子的差事竟然这么难。
“简直什么?吞吞吐吐成何体统。”水玉心气势凌厉,眼神看着吴白的时候让他感觉自己被扔进了冰窟。
“简直…像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老六!神出鬼没,阴险狡诈,从不正面交手,专搞偷袭挖坑…防不胜防!好多弟子连他影子都没看到,积分牌就没了!”长老一口气说完,额头冷汗都下来了。
水玉心:“……”
是有点不要脸。
一个重伤濒死、摇摇欲坠的少年,如同附骨之蛆般潜伏在沉渊谷的阴影里,在迷魂雾中,在嶙峋怪石后,在阴兽巢穴旁。
利用地形,利用环境,甚至利用其他弟子制造的混乱。
像最老练的猎人,又像最阴险的毒蛇,一击即退,从不纠缠,只精准地收割着一块块积分牌。
凭一己之力,淘汰过半弟子。
江沐雪这弟子,不得了。
水玉心猛地将玉简拍在旁边的案几上,坚硬的寒玉案几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
玉简上的光芒也随之黯淡下去。
“峰主……”执事长老心惊胆战。
水玉心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已恢复了那副冰冷疏离的模样,只是眼底深处,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
“既然数据无误,”她声音恢复了平淡,却带着一种压抑的寒意,“那就等他出来。本座倒要看看,他这副残破身子,还能翻出什么浪来!”她目光扫过玉简上楚祁晏那遥遥领先的积分,“他拿得到,也得看他有没有命带出来。”
沉渊谷核心区域,阴风如刀,刮骨蚀魂。
翻滚的灰白色迷魂雾浓郁得如同实质,视线被压缩到不足一尺,神识探出如同陷入粘稠的泥沼,寸步难行。
空气中弥漫着硫磺混合着腐烂尸骸的恶臭,以及一种深入骨髓的阴寒,足以冻结灵力运转。
楚祁晏如同壁虎般,紧贴在一处巨大、湿滑、不断渗出冰冷粘液的钟乳石柱背面。
他身上的粗布麻衣早已破烂不堪,被暗红的血渍和黑色的污垢浸透,紧紧黏在皮开肉绽的身体上。
强行突破和连日亡命搏杀带来的伤势如同无数烧红的烙铁在体内肆虐,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的血腥味,眼前阵阵发黑,全靠一股近乎执念的意志力死死支撑。
他手中紧握着一块边缘被磨得极其锋利的黑色兽骨,骨尖还残留着暗褐色的血痂。
脚边,散落着几块失去光泽的玉牌碎片,那是刚刚被他偷袭得手的几个倒霉鬼的积分牌。
这一路上,他靠偷袭,设陷阱等方式抢夺了其他人的积分牌,顺手从他们的口袋中找出一些低级的符箓以备不时之需。
大家都是新手弟子,能用的资源并不多,能省则省。
“三千七百五十二分,还不够稳。沈明那帮人还在后面追,必须拿到积分最高的赤阳地心莲。”
他舔了舔干裂出血的嘴唇,眼神如同淬了毒的匕首,穿透浓雾,死死锁定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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