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门的一峰之主受伤,按理说是可以求助其他峰,可是现实给了他们沉重一击。
楚祁晏沉默地摇了摇头,眼神冰冷而疲惫。
他早就想到了。
在江沐雪吐血昏迷的消息传开后,他曾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用江沐雪留在主殿的、代表峰主身份的传讯玉符,向天玄宗各峰以及戒律堂发出了紧急求援的信号。
然而,传讯如同石沉大海。
清汐峰方向一片死寂,水玉心巴不得看江沐雪的笑话,给他们留几颗清心丹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
丹鼎峰回了一道极其冷淡的神念:“清雪峰主修为深厚,些许小恙,自行调息即可。本峰丹药紧缺,概不外借。” 言语间满是敷衍和推诿。
炼器堂、灵兽峰…回应要么是“爱莫能助”,要么直接杳无音信。
至于戒律堂,那个名义上身为江沐雪未婚夫、执掌宗门戒律的沈星衍,更是连一丝回应都吝于给予。
天玄宗各峰,如同一个个冰冷的堡垒,对清雪峰的求救视若无睹。
那些平日里道貌岸然的长老峰主们,此刻默契地选择了冷眼旁观。
清雪峰主江沐雪,恶名昭着,性情孤僻,又穷困潦倒,谁愿意为一个“麻烦”耗费珍贵的资源和人情?
世态炎凉,人心薄凉,莫过于此。
“他们、他们怎么能这样!好歹师尊也是天玄宗的峰主啊!”林月棠的声音充满了愤怒和难以置信的悲凉。
楚祁晏疲惫地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只剩下磐石般的坚定和一丝深藏的戾气。
求人不如求己!
他看向林月棠:“林师妹,我记得后山那片药圃旁边,是不是有几株年份很低的‘烈阳草’?”
林月棠眼睛一亮:“对!有几株!但是还没成熟,药力很弱……”
“顾不了那么多了!去采来!”楚祁晏当机立断,“捣碎,混在热水里给师尊擦拭身体,烈阳草性烈,能驱散一点寒气是一点!”
“好!我马上去!”林月棠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立刻跑了出去。
殿内只剩下楚祁晏和昏迷的江沐雪。
他看着那张毫无血色的脸,看着她即使在昏迷中也依旧紧蹙的眉头,一股巨大的酸涩和无力感涌上心头。
他伸出手,用自己还算干净的袖口内衬,极其轻柔地擦去她唇边早已干涸的血迹。
“师尊……”他低声呢喃,声音沙哑,“撑住!求你……”
林月棠很快采回了那几株蔫头耷脑、不足年份的烈阳草,小心捣碎。
楚祁晏将草汁混入好不容易烧温的热水中,浸湿布巾,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她冰冷的手臂、脖颈、额头。
烈阳草微弱的药力带着一丝灼热感渗透进去,虽然杯水车薪,但江沐雪紧蹙的眉头似乎又松动了那么一丝丝。
两人轮换着,用那点微弱的温热和药力,试图与死神争夺着这具冰冷躯体的生机。
就在林月棠端着已经凉透的水,准备去厨房废墟那边再烧一点时,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清雪峰破败的广场上。
来人一身玄色绣银边的宗门核心弟子服,身姿挺拔,面容俊朗,眉宇间带着一股天生的贵气和淡淡的疏离。
正是天玄宗掌门首徒,戒律堂执掌者,江沐雪名义上的未婚夫——沈星衍。
他似乎只是路过,目光淡漠地扫过这片比记忆中更加破败的峰顶,如同在看一堆无用的垃圾。
然而,当他的视线掠过正端着破铜盆从主殿侧面走出来的林月棠时,那淡漠的目光骤然凝滞。
少女身形纤细,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衣服,小脸因为担忧和劳累而显得苍白,眼眶红红的,带着未干的泪痕。
她低着头,小心翼翼地端着水盆,似乎怕洒出来。
就在她抬头的瞬间,那张清丽稚嫩、带着几分懵懂和惊惶的小脸,毫无防备地撞入了沈星衍的眼中。
沈星衍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他整个人瞬间僵在原地,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甚至带着些许冷漠的眸子里,翻涌起惊涛骇浪般的震惊和一种近乎失态的恍惚。
像!
太像了!
尤其是那双含着水汽、带着几分怯生生的眼睛,简直和他记忆中那张让他魂牵梦萦的脸一模一样。
林月棠也看到了沈星衍。
她认得这位大名鼎鼎的掌门首徒,更是从师尊无数次的心声咆哮中深刻认识到这是个“下头男”、“狗男主”。
她吓得手一抖,盆里的脏水差点泼出来,小脸瞬间血色尽褪,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警惕地看着他,如同受惊的小鹿。
“你……”沈星衍下意识地向前一步,声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急切和沙哑,“你是清雪峰新收的弟子?叫什么名字?”
他的目光死死锁在林月棠脸上,带着一种近乎贪婪的审视和探究。
林月棠被他看得浑身发毛,抱着水盆的手指关节都捏得发白,强忍着恐惧,小声回答:“弟、弟子林月棠,见过沈师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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