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强烈的晕眩感伴随着被强行塞回躯壳的滞涩感猛地袭来,让江沐雪放在宽大袖袍下的指尖不受控制地痉挛了一下。
体内流转的灵力似乎也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凝滞,像是精密的齿轮间被撒了把细沙,运转时发出只有她能感知到的、极其细微的、令人烦躁的“咯吱”声。
她努力压下喉头翻涌的恶心感和那种仿佛被拆开又重组的隐痛,强行挺直了背脊。
那张欺霜赛雪的脸上,依旧是万年不化的冰封,眼神淡漠地扫过下方攒动的人头,仿佛在俯瞰一群微不足道的蝼蚁。
清冷,孤高,拒人千里之外,恶毒女配江沐雪的招牌面具,戴得稳稳当当。
可内里,早已是惊涛骇浪,火山喷发。
【狗系统!我X@#¥%…&!拿积分跑路还把我当抹布一样硬塞回来!痛死老娘了!这破身体跟生锈的傀儡似的!灵气运转都卡壳!这托管系统是豆腐渣工程吧?!】
【三百年!你丫怎么不说三万年?!等我熬成化石灰飞烟灭你才回来捡骨灰吗?!渣男都没你这么能画饼!诅咒你充电器爆炸!充能仓漏电!回总部就被格式化成白痴!】
【还有这破任务!又要从头再来一遍?!那个下头男主沈星衍!狗都不如的东西!就知道利用女人耍阴招!还有那个傻白甜徒弟林月棠,恨铁不成钢啊!争点气行不行!当什么柔弱菟丝花,给我支棱起来当食人花!见谁咬谁!咬死那个狗男主最好!省得老娘再费劲吧啦给你们拉红线添砖加瓦!烦死了!】
【啊啊啊!我的巨额奖金!我的躺平白富美生活!我的奶茶火锅小烧烤!全泡汤了!这日子没法过了!毁灭吧!赶紧的!累了!】
内心吐槽,怨念几乎凝成实质,让端坐在玉座上,仙姿缥缈的江峰主周身的气压都低了好几度。
离得近的几位长老莫名觉得后颈一凉,疑惑地互相看了看,又没发现任何异常。
高台之下,人群之中。
楚祁晏猛地睁开眼。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跳出来。
视线有一瞬间的模糊,随即被涌入的、过于明亮的光线刺得生疼。
震耳欲聋的喧嚣声浪,兴奋的私语、紧张的喘息、还有高台上长老们威严的宣告,如同海啸般瞬间将他淹没。
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那尖锐的刺痛感如此清晰,如此真实。
不是梦。
他真的回来了!回到了这噩梦开始的地方,天玄宗百年一度的收徒大典。
上一刻的记忆还带着地狱的灼烧感,冰冷的锁链穿透琵琶骨,将他像待宰的牲畜般高高吊起在阴冷的魔窟石壁上。
沈星衍那张虚伪的、带着悲悯笑容的脸在眼前放大,他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这位师侄,为了引出江沐雪那个妖女,只好委屈你了。放心,你死得其所,宗门会记住你的牺牲。”
然后,是撕裂灵魂的剧痛。
魔气如万蚁噬心,疯狂侵蚀他的血肉筋骨。
意识沉沦的最后一瞬,他看到了一道撕裂黑暗的剑光,清冷决绝,带着一种玉石俱焚般的疯狂,狠狠撞开了扑向他的狰狞魔物。
剑光的主人,那个他本该恨之入骨的“妖女”江沐雪,被紧随其后的、沈星衍蓄谋已久的杀招狠狠洞穿了心口……
血,染红了他最后的视野。
恨?
不,是茫然,是惊愕,是灵魂深处被那决绝一剑劈开的、颠覆认知的震撼。
众所周知,江沐雪性子清冷,一心只想和师兄沈星衍结为道侣。
而他楚祁晏只是一个清雪峰的杂役弟子,她怎么可能会因为他来踩这个低级的陷阱。
可现实是,她来了!
她……为什么会救他?一个微不足道,注定被牺牲的杂役炮灰?
混乱的思绪被高台上传来的清冷嗓音打断,那声音不高,却如同冰泉流泻,带着无形的压力,瞬间压过了场下所有的嘈杂。
楚祁晏猛地抬头,目光穿过攒动的人群缝隙,死死锁定了高台主位之上。
玉座之上,云雾轻笼。
一袭胜雪的白衣,勾勒出清绝孤冷的身影。
墨发如瀑,仅用一根简单的白玉簪松松挽起。
她的面容隐在流动的薄雾之后,看不真切,唯有一双眸子,隔着遥远的距离和朦胧的雾气,依旧清晰地传递出冰封万物的漠然。
清雪峰主,江沐雪。
那个前世间接导致他悲惨命运开端的人,那个最终却为他这个炮灰挥出绝命一剑的人。
复杂的情绪在胸腔里翻江倒海:刻骨的恨意、前世的阴影、被拯救的茫然、以及一种连他自己都尚未理清的灼热执念……如同无数根丝线,狠狠绞紧了他的心脏。
就在这时——
一个极其清晰、极其暴躁、带着浓重怨念和无限抓狂的女声,毫无预兆地、如同炸雷般直接轰进了他的脑海。
【……下头男沈星衍!狗都不如!……傻白甜林月棠!争气点!当食人花!咬死他!……我的奖金!奶茶火锅小烧烤!全没了!毁灭吧!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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