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辆行驶在通往亚特兰大方向的废弃公路上,窗外的景色如同褪色的旧照片,逐渐与秦酒记忆中初临这个世界时的景象重叠。
残破的广告牌上,模糊的模特笑容带着诡异的嘲讽;
倾覆的车辆锈迹斑斑,如同搁浅的巨兽骸骨;
更远处,那些在废墟阴影间蹒跚游荡的灰败身影,无声地诉说着这片土地的死亡。
越靠近亚特兰大市区周边,空气中弥漫的那种混合着腐朽、尘埃和绝望的破败感就越发浓重,几乎要透过车窗缝隙渗入车内。
秦酒坐在驾驶座上,双手稳稳地握着方向盘,目光却有些恍惚地落在窗外飞速掠过的荒凉景象上。
这条公路,这些残骸,都曾是她最初记忆的背景板。
为了清理路上零散但阻碍通行的行尸,以及一处由连环追尾事故形成的较小路障,车队中途停了几次。
在最后一次清理完毕,准备再次上路时,秦酒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主动提议:“瑞克,换你来开吧,我有点累了。”
“格伦,你去后面那辆车,给泰尔西和鲍勃指路,这条小路他们不熟。”
瑞克没有异议,沉稳地点了点头:“好。”他绕过车头,接替了驾驶位。
达里尔则默不作声地从摩托车下来,把摩托车固定好在车上后,拉开后面的车门,坐了进来,他那标志性的十字弩被他小心地抱在怀里。
格伦依言去了后面泰尔西驾驶的车辆。
车辆再次启动,变成了泰尔西的车在前引路,瑞克驾驶的车辆紧随其后。
车厢内的空间因为人员的更换和角色的调整,气氛似乎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引擎声低沉地嗡鸣着,窗外荒凉的景色持续倒退。
瑞克专注地握着方向盘,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前方和两侧,确保与头车保持安全距离,同时警惕任何潜在危险。
内心OS:这条路……就是这条路。当初就是沿着这条如今看来危机四伏的公路,脑子一热,跟着刚刚认识的瑞克,骑着那匹后来不知道便宜了哪只行尸的马,不知天高地厚、几乎是莽撞地就往亚特兰大那座行尸盘踞的死亡巢穴里闯……
一丝带着强烈荒谬感和深深后怕的苦笑,忍不住浮上她的嘴角,带着自嘲的意味。
那时她刚刚穿越,灵魂还带着另一个世界的体温,仗着对剧情的全能了解和一股想要力挽狂澜、改变悲剧的炽热冲动。
凭借着一点点半吊子的防身术和堪称逆天的运气,竟然就敢那样义无反顾地跟着一个还算陌生的男人,去闯那龙潭虎穴。
现在冷静下来回想,那哪里是勇气,分明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愚蠢,是纯粹到极致的找死行为。
任何一个环节出错,她都早已化为枯骨,甚至成为行尸中的一员。
“想起以前了?”
驾驶座上的瑞克忽然开口,声音平稳低沉,带着一种历经沧桑后的沙哑,却仿佛拥有洞察人心的力量,轻易就看穿了她飘远的思绪。
秦酒转过头,看向此刻掌控着方向盘的瑞克。
他专注地看着前方道路,双手稳健地放在方向盘上,侧脸线条如刀削斧凿般坚毅,下颌线绷紧。
那双曾经清澈如佐治亚蓝天的眼睛里,如今沉淀了太多风雨、决断与沉重的责任。
与当初那个刚刚从昏迷中醒来、穿着病号服、眼神里带着茫然与不顾一切要寻找妻儿的急切男人早已判若两人。
时间与磨难,将他淬炼成了一座更沉稳、也更复杂的山峦。
“嗯”
秦酒轻轻应了一声,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感慨,像是在抚摸一件旧物上的灰尘,“想起我们第一次来亚特兰大的时候。”
“就我们两个,骑着那匹可怜的马,脑子里几乎没多想,就那么直接、傻乎乎地冲进来了。”
她省略了后面她半途离开的细节,专注于那段只有他们两人的、堪称疯狂的初始冒险。
瑞克似乎也被拉回了那段记忆,嘴角几不可查地微微扯动了一下,那不是一个轻松的笑容。
更像是一种对过往那段鲁莽、危险却又在绝境中迸发出生机的岁月的复杂回味。
“那时候……”
他顿了顿,目光依旧紧锁路面,声音里带着一丝遥远的回响,“我们确实……没什么可失去的,也顾不上害怕。”
或者说,巨大的危机和迫切的目标,压倒了恐惧本身。
坐在后座的肖恩闻言,发出一声标志性的、带着些许嘲弄的嗤笑,他高大的身躯几乎占满了后座一侧的空间,插话道:“哈!那叫蠢,格莱姆斯,纯粹的蠢。”
“要不是上帝他老人家那天打盹没看清楚,你们俩早就变成那些玩意儿肚子里消化完又拉出来的有机肥料了。”
他的话一如既往的刻薄难听,但奇异的是,语气里却少了些以往那种针锋相对的尖锐和隐藏的嫉妒,反而带着点……
说不清道不明的、近乎无奈的意味
秦酒没有理会肖恩习惯性的毒舌,她的目光依旧落在瑞克身上,继续着刚才的话题,语气变得轻柔了些,带着一种自然而然的依赖:“现在回头想想,真是后怕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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