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尘站在坑边,脚下的泥土还在冒烟。那块青铜腰牌被他捏在手里,边缘硌得掌心发疼。风从官道卷来,带着沙粒打在脸上,车帘晃动,素裙一角露出彼岸花的纹路。
他刚要抬步,袖中银丝带猛地一震。
七道寒光破空而至,呈北斗之形封锁四方。针未到,腥气先扑面,像是腐烂的药草混着血水熬成的毒雾。江尘瞳孔一缩,认出了这股气息——苏蘅惯用的毒香,藏在广袖里的杀机。
他没退。
左手银丝带收回袖中,右手悄然聚起一缕火光。玄灵火在他指尖跳动,不炽烈,却能把空气烧出细微的裂响。
银针撞上火焰的瞬间,针身开始扭曲。金属外壳如皮肉般剥落,露出底下赤红的节肢和复眼。七条蜈蚣悬在空中,口器开合,滴下腐蚀性的毒液,在地面烧出一个个小坑。
江尘冷笑:“九幽曼陀罗养的东西,也能当暗器使了?”
苏蘅站在十步外,广袖垂落,脸上没有表情。她右眼的眼皮微微跳动,一道血纹在眼底浮现,像脉搏一样一闪一闪。那七条蜈蚣也跟着颤了一下,复眼中泛起同样的红光。
江尘察觉到体内一丝异样。左腕的莲纹位置传来温热感,不是痛,也不是痒,像是有东西在轻轻拉扯。他盯着那几只蛊虫,发现它们虽然受火焰压制,却没有后退,也没有进攻,只是盘旋着,仿佛在等什么命令。
他不动,火也不灭。
蜈蚣在火中扭动,发出类似呜咽的声音。突然,最前面那只猛地调转方向,朝苏蘅眉心冲去!其余六只紧随其后,速度比刚才快了数倍!
苏蘅终于变了脸色。她往后急退半步,双手掐诀,想把蛊虫召回来。可那七条蜈蚣根本不听她的指令,直直扑向她的额头。
她没躲。
嘴角反而扬起一点笑,眼睛闭上了。
江尘弹指,一道火线横切而出,将第一只蜈蚣烧成灰烬。剩下的六只被火焰震慑,停在半空,节肢颤抖,像是痛苦又像是犹豫。
“你说我身上流着你母亲的血。”江尘开口,声音很冷,“那你告诉我,为什么这蛊不听你的话,反而要杀你?”
苏蘅睁开眼,右眼的血纹已经变淡。她抬手摸了摸眼角,指尖沾上黑血。她低头看着那点污迹,像是看不懂它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我不知道。”她说,“它不该这样的……我一直用血喂它,三年了,它该听我的。”
江尘盯着她发间的银簪。彼岸花的纹路下,有一点猩红若隐若现,像是活物在呼吸。
他往前走了一步。地面残留的毒液被踩碎,发出轻微的爆裂声。
“噬心蛊,要用心头血喂三年才能控制。”他说,“你要杀我,不会用还没驯服的蛊。”
苏蘅没说话。
江尘又走一步。他的影子落在她脸上,遮住了那只带血的眼睛。
“你是想试我。”他说,“试我是不是真的有你母亲的血脉。”
苏蘅忽然笑了。笑声很轻,断断续续,像小时候唱的童谣。
“月儿弯弯照九州,娘不归兮骨成丘……”
歌声一起,六只蜈蚣同时炸裂。
血雾喷洒而出,在空中划出诡异的轨迹。江尘立刻后撤,但还是有一部分血雾溅到他的衣角。那些血点落地后没有散开,反而聚在一起,拼出半个符文——形状和他掌心的莲纹几乎一样。
血雾散尽时,苏蘅站着没动。
她的双目翻白,嘴唇微微张开,像是被人从背后掐住了喉咙。六道血线从蜈蚣残骸中抽出,缠上她的眉心,钻进皮肤里。她的额头浮现出一道印记,残缺不全,却能看清轮廓——和江尘左腕上的莲纹同源。
江尘站在原地,没有上前,也没有后退。
他看见她发间的银簪开始渗血。黑红色的液体顺着簪身流下,在彼岸花纹上蜿蜒爬行。她的手指抽搐了一下,像是想抬起来碰那支簪子,但手臂僵在半空。
风停了。
远处官道上的破车不知何时消失了。空气中只剩下淡淡的血腥味和药草腐烂的气息。
江尘右手缓缓按上腰间。那里本该挂着七只瓷瓶,现在空着。但他还记得每一种毒粉的位置,记得怎么让一个人在三息内说不出话来。
苏蘅的身体晃了晃。
她抬起手,动作僵硬,像是被人牵着线。那只手慢慢伸向自己的右眼,指尖对准眼球,一点点压下去。
江尘终于动了。
他往前跨一步,玄灵火再次燃起,在掌心凝聚成一道细线。他没有攻击,只是将火光对准她眉心的血线,随时准备切断。
“谁在控制你?”他问。
苏蘅的嘴动了动,声音不是她自己的:“……找到了……容器……”
江尘眼神一沉。
她突然抬头,直直看向他。那双翻白的眼睛里,血丝迅速蔓延,覆盖整个眼球。她的手臂猛地收回,转而抓向发间银簪。
簪子拔出的瞬间,一股黑气从她头顶窜出。
那黑气没有散开,反而在空中凝成一只虚幻的手,朝着江尘抓来!
江尘侧身避过,玄灵火顺势甩出,将黑气点燃。黑气燃烧时发出一声尖啸,像是有人在极远的地方惨叫。那声音只持续了一瞬,就戛然而止。
苏蘅跪倒在地,抱着头剧烈颤抖。她的右眼不断流出黑血,银簪掉在一旁,簪尖插进泥土,彼岸花的纹路正在褪色。
江尘走到她面前蹲下,伸手探她脉搏。指尖刚触到她手腕,体内的玄阴灵脉突然一震。
那感觉不像敌意,也不像召唤。
更像是一种回应。
他盯着她眉心的残缺莲纹,低声说:“你早就知道我会回来。”
苏蘅抬起头,眼神清明了一瞬。她看着他,嘴唇动了动,只吐出两个字:
“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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