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手,摸了摸左腕刺青,那里还在发烫。然后他咬破舌尖,将最后一颗玄阴凝露吞下。寒意瞬间贯穿四肢,压下体内暴走的玄灵体。
“我不是为了赎罪活着。”他低声说。
右手一扬,腰间七只瓷瓶早已空了,但他还是抓了一把残渣,混着心头血洒向空中。粉末遇血即燃,化作一道扭曲的符纹,以毒火为引,直扑镜阵。
轰——
所有碎片同时炸响,尖啸声刺穿耳膜。白螭抱住头跪倒在地,雪妖长老退后三步,拄杖稳住身形。
碎片四散,最后一点金光朝江尘眉心撞去。
他没躲。
金光没入刹那,识海剧震。无数画面涌入——萧沉渊在皇陵地宫吞噬五位王爷时,左肩浮现玄阴灵脉纹路;他在雪中焚烧染血衣袍时,背后树影里站着一个穿月白长袍的人;还有更早的,混沌初开,两个婴孩躺在星河中央,脐带相连,却被一道金光斩断……
他猛地睁眼,血瞳未熄。
而祭坛上,九幽曼陀罗已开始枯萎。花瓣一片片坠落,化为灰烬。花心中的女人面容模糊,最终消散前,她看了苏蘅一眼,轻轻点头。
苏蘅站在原地,身体开始透明。
她低头看着自己逐渐虚化的手,笑了笑,轻声道:“这次……我没骗你。”
话音落,整个人化作猩红雾气,顺着地脉渗入深处。唯有那支银簪留在原地,插在焦土之中,簪头刻着细小的字:**宁化毒灵,不为傀儡**。
白螭挣扎着爬过去,想拔簪,却被长老拦住。
“让她去。”老者低语,“怨念已成地灵,强留只会反噬。”
风停了。
祭坛上只剩下江尘一人站着,血瞳映着残灰,眉心隐现金纹,像是嵌进皮肉的烙印。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尖还在抖。
那滴泪的味道,又浮现在鼻尖。
就在这时,他听见身后传来极轻的脚步声。
回身刹那,他看见萧沉渊站在断裂的玉阶上,月白长袍依旧洁净,黑洞纹路缓缓流动。但这一次,他的眼神不一样了。
不再是分身那种空洞的执念,而是带着温度的、活生生的注视。
江尘没说话。
萧沉渊也没动。
两人隔着废墟对望,像隔着千年的轮回。
然后萧沉渊抬起手,轻轻抚过自己的眼角——那个分身流泪的位置。
他说:“你烧掉的每一件衣服,我都捡回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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