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尘的指尖还在阵纹中央,那滴血已经渗进石缝,整片雪原的震动却没有停下。地面裂开的纹路像是活了过来,一道接一道亮起暗金色的光,从四面八方汇聚向中心。雷云压得极低,血云在侧翻滚,两股力量撞在一起,发出沉闷的爆响。空间开始扭曲,空气像被刀割开,裂出一道竖直的口子。
那道口子不深,却透出诡异的光。灰白中夹着暗红,像是旧画褪了色,又像是血干在墙上太久。
江尘的手还贴着地面,掌心发烫。体内的玄灵体猛地一抽,雷火顺着经脉往上冲,烧得他喉咙发干。他张了张嘴,没出声,只是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嘴里散开,脑子总算清醒了一瞬。
他抬起眼,看向那道裂隙。
里面开始浮出影子。残破的宫殿,断裂的柱子,天空是倒悬的河,水在往上流。一座巨大的塔斜插在山巅,塔顶裂开,有光从里面漏出来。那些影子动得很慢,像是被人拖着走,画面断断续续,跳得厉害。
他想看清,可左眼突然剧痛,像是有人拿针往瞳孔里扎。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血色更深了,几乎看不出眼白。
“别看……”他听见自己低声说,“先稳住。”
他从袖子里摸出一小包毒粉,指腹蘸了点,直接抹进膻中穴。皮肤瞬间发黑,一股灼热顺着经脉炸开,冲进识海。神识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混乱的念头一下子被压了下去。
他稳住了。
裂隙里的影子也清晰了些。
那是一座城。高墙,飞檐,门匾上刻着三个字,但他看不懂。城中央立着一座祭坛,坛上站着一个人。
那人背对着他,披着长袍,袍角绣着星图。他动了一下,缓缓转过身。
江尘呼吸一停。
那张脸——一半像萧沉渊,一半像白螭。左眼是冷的,右眼是空的。鼻梁高得不像凡人,嘴唇薄得像刀刃。他站在那里,什么都不做,可江尘却觉得那双眼睛已经盯穿了自己。
“这是……”他喉咙发紧。
就在这时,白螭的残魂猛地一颤,从他身后浮现出来。银发被风吹乱,脸色比雪还白。他死死盯着裂隙中的那张脸,嘴唇抖了抖,忽然发出一声嘶喊:
“姐姐当年看到的就是这个!”
声音像是从极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直接在他脑子里炸开。江尘心头一震,眼前画面猛地晃了一下。
裂隙中的影子变了。
祭坛还在,但那人已经不在原地。取而代之的是一幅壁画。巨大,完整,铺满整面墙。画上有三个人。
中间那个,正是刚才那张融合的脸。左边是个女子,穿雪白长裙,眉心有一点冰晶。右边是个少年,银发垂肩,手里握着一杆枪。
江尘一眼认出那女子——是白璃。
可她不是死在炼魂炉里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死死盯着壁画,左眼的痛感越来越强,可他不敢闭。他知道,这画面一旦错过,可能就再也看不到。
壁画开始动。
中间那人抬起手,掌心浮出一枚符印。那符印他认得——和他心口那道旧伤的形状一模一样。他下意识摸了摸胸口,指尖触到皮肤时,竟觉得那伤在跳。
符印落下,地面裂开,三股光柱冲天而起。分别来自女子、少年,还有……他自己?
不,不是他。是另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但眼神不一样。那人站在祭坛边缘,脸上没有表情,像是早就知道会发生什么。
光柱交汇,中间那人的身体开始变化。他的脸在分裂,一半往左,一半往右,最后竟成了两张独立的脸——一张是萧沉渊,一张是白螭。
可他们不是兄弟吗?怎么会……从同一个人身上分裂出来的?
江尘脑子里嗡嗡作响。他想动,却发现脚像是被钉住了。不只是脚,整个身体都僵着,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他张了张嘴,想说话,却只挤出几个字:“原来……你们从来不是兄弟。”
话音刚落,裂隙中的壁画突然静止。
中间那张融合的脸,缓缓转了过来。
不是看壁画外的世界,是直接看向他。
江尘浑身一僵,像是被雷劈中。体内的莲纹猛地跳动,从手腕一路烧到心口,皮肤下像是有东西在往外顶。他低头看了一眼,发现莲纹已经凸起,几乎要破皮而出。
可他没退。
他往前走了一步,直接踏入裂隙的光影里。
光打在他脸上,冷得像冰。可他感觉不到寒意,只觉得那双眼睛——那双融合的眼睛——正在把他从里到外看透。
“你到底是谁?”他盯着那张脸,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裂隙里的影子没动,可江尘忽然明白了。
不是他想知道答案,是对方一直在等他问出这句话。
白螭的残魂在他身边剧烈颤抖,声音已经变了调:“姐姐不是死在炉里……她是被这双眼睛——活活看死的!”
江尘猛地转头看他。
白螭的魂体已经开始透明,像是随时会散。他抬手指着壁画,指尖发抖:“她当年站在这里,亲眼看见他分裂成两个……一个带走她的命,一个带走她的记忆。她想逃,可那双眼睛只要看着她,她就动不了……直到最后一口气,她都在喊‘为什么’……”
江尘喉咙发紧。
他低头看向自己手中的簪子。碎了的那支。珠子裂成两半,像是被人硬掰开的。
他忽然想起白璃临死前说的话——“他会替我回来”。
她不是在说萧沉渊,也不是在说白螭。
她是在说……他?
他猛地抬头,再次看向裂隙中的那张脸。
那双眼睛还在看着他,可这一次,他没有躲。
他抬起手,把碎簪举到眼前。裂开的珠子对着那张脸,像是在回应什么。
裂隙中的光影忽然晃了一下。
壁画开始崩塌。一块接一块,从边缘往中间碎。可就在最后一块要消失时,那张融合的脸突然动了。
他笑了。
不是萧沉渊那种带着算计的笑,也不是白螭那种冷到骨子里的孤绝。那是一种……像是终于等到猎物踏入陷阱的笑。
江尘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想后退,却发现脚底的阵纹还在发烫。他动不了。
裂隙开始收缩,光影一点点消失。可就在它即将闭合的瞬间,江尘看见——
那张脸的嘴唇动了。
他没听见声音,可他读懂了那三个字。
“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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