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线在空中绷得笔直,像一根随时会断的弦。
江尘的手腕还在流血,伤口边缘泛着暗红,那是曼陀罗毒根残留的痕迹。他能感觉到另一端的拉力,不是来自萧沉渊的动作,而是某种更深的东西——像是经脉被无形的丝线缠住,一扯就痛。他抬起左手,掌心毒火燃起,火舌舔上那根血丝,发出“嗤”的一声轻响。血丝断裂的瞬间,一股巨力从四面八方撞来,把他猛地拽向风暴中心。
他也看见了萧沉渊。
对方正从乱流中翻滚而出,半边脸被黑焰烧得焦裂,眉心那道细缝还未愈合,可眼神清明,没有半分混乱。两人之间的距离被迅速拉近,不是因为他们主动靠近,是这片空间在强行把他们拼回去。
风暴中央,半卷残破的《玄灵心诀》静静悬浮。
它没有文字,没有装订,只是一团扭曲的光,像是被撕开后又被粗暴拼接的魂魄。每一道光纹都在跳动,频率古怪,和江尘体内玄灵体的律动隐隐呼应。他下意识伸手,指尖刚触到光边,右眼突然炸开一阵剧痛。
金瞳失控了。
琉璃色的光从瞳孔深处涌出,顺着脸颊往下淌,像是液态的火焰。经脉里的玄灵体暴起,疯狂冲向手臂,要把整条胳膊撕开。他咬牙,左手反手一掌拍在自己肩井穴上,硬生生把那股冲势压了下去。
可就在他稳住的刹那,心诀的光突然暴涨。
一股吸力从残卷中炸出,把他和萧沉渊同时拉了过去。两人在空中交错,肩膀相撞,又猛地分开。江尘眼角余光看见萧沉渊抬手,指尖划过心诀表面,一道黑痕立刻浮现,像是被什么力量拒绝。
“它不认你。”江尘喘着气说。
萧沉渊没看他,只是缓缓收回手,掌心浮现出噬魂印的轮廓。那印记不像从前那样漆黑如墨,边缘泛着灰白,像是被什么东西腐蚀过。
“不是它认不认。”萧沉渊声音很轻,“是它在等。”
“等什么?”
“等分裂。”
话音未落,四周空间猛地一震。上三界遗址的残骸从虚空中浮现,一块块漂浮在乱流边缘,像是被某种规则重新拼凑。石碑断裂处浮现出熟悉的字迹:“双生一体,方启天劫。”可还没看清,那些残碑就开始崩解,化作粉尘,被风暴卷走。
江尘明白过来。
这地方不是在重建,是在重演——每一次心诀震动,都在推动天道重启的程序。而他们,是程序里唯一的变量。
他不再看萧沉渊,转而盯着心诀残卷。既然抢夺会引发反噬,那就换一种方式。他闭上右眼,只留左眼血瞳睁开,任由玄灵体顺着经脉缓缓流动,不再对抗,而是模仿心诀的光纹频率。
一息,两息。
心诀的光微微颤动,像是回应。
萧沉渊察觉到了,冷笑一声,突然抬手,将噬魂印按向自己眉心。黑焰炸开,他整个人剧烈一震,像是有东西从识海深处被强行唤醒。他的双眼瞬间转黑,连瞳孔都消失不见,只剩两团深渊。
然后他动了。
不是冲向心诀,而是直扑江尘。
江尘来不及反应,胸口已被一只冰冷的手按住。噬魂印贴上皮肉的瞬间,他体内的玄阴灵脉像是被点燃,血液逆流,经脉膨胀,几乎要炸开。他张嘴想骂,却发不出声——那股力量不是在攻击他,而是在穿透他,与他体内的玄灵体产生共鸣。
太极状的光纹从两人接触处炸开。
心诀残卷轰然分裂。
左半卷化作一道血光,直冲江尘天灵,瞬间没入识海。他眼前一黑,耳边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分裂者,方能合一。”那声音很轻,却像刀子一样刻进神魂。
右半卷则化作漆黑锁链,从虚空中缠绕而下,一条条锁住萧沉渊的手臂、腰身、脖颈,最后没入他的脊椎,深入骨髓。他闷哼一声,膝盖微屈,却没倒下。嘴角溢出的血顺着下巴滴落,在空中化作细小的黑珠,被乱流卷走。
江尘终于能动了。
他踉跄后退一步,左眼血光未散,右眼金芒仍在闪烁,两股力量在体内来回冲撞。他抬手按住胸口,那里还残留着噬魂印的灼痕,皮肉焦黑,却在缓慢愈合。他抬头看向萧沉渊。
对方正缓缓直起身子,锁链缠身,像一尊被重新铸造的神像。他的眼睛恢复了清明,黑瞳深处却多了一丝不属于他的东西——那是心诀的意志,冰冷,古老,带着天道的烙印。
“你早知道会这样。”江尘说。
萧沉渊没否认。他抬起手,看了看缠绕在腕上的锁链,又看向江尘识海中那道尚未完全融合的左卷心诀。
“完整的心诀不能存在。”他说,“它一旦合一,就会立刻启动天道重启。而我们,会被炼成祭品。”
江尘冷笑:“所以你选了分裂?”
“不是我选的。”萧沉渊摇头,“是它选的。它需要两个容器,一个承载生,一个承载死。你拿的是玄灵体的传承,我拿的是镇压的锁链。”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几分:“但我们都没逃开。分裂,才是真正的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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