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尘的手还按在阵图上,残页嵌进符文的瞬间,血顺着指缝往下淌。冰台震动,那口冰棺刚弹开半尺,里面的人影动了动,手腕似乎抬了一下。他没迟疑,立刻引动七煞毒火,从心口往下压,顺着经脉直冲左腕。
火焰烧进刺青的刹那,整条锁链猛地一颤。
黑铁开始发红,接着冒烟,像是被从内部点燃。他咬牙,把火往深处灌,毒火顺着锁链反噬地底主链,发出刺耳的嘶响。冰台裂开,几根锁链应声而断,其余的也节节熔化,滴落的铁水在冰面凝成七个小铃形状,排列成半圈。
棺盖“砰”地合上,寒气重新封死。
祭坛的吸力弱了,但没停。残页还在震,符文跳动,像是在等下一个祭品。
白螭喘着粗气站在他身侧,额间莲纹已经暗淡,可他还是往前半步,挡在江尘和萧沉渊之间。他没说话,只是握紧了断刃,耳尖结霜,呼吸带出白雾。
萧沉渊站在三步外,摄魂铃悬在掌心,裂痕比之前更深,黑雾缠着他的手臂,像活物般游走。他看了眼冰棺,又看向江尘,忽然抬手,铃声轻荡。
三根冰锥从祭坛顶端射下,直取白螭后心。
江尘想动,可左腕的刺青还在发烫,毒火未散,经脉像被火犁过一遍。白螭却没躲,反而往前冲了一步,额间莲纹爆开最后一道蓝光,迎着冰锥撞了上去。
轰——
冰锥炸裂,可碎片仍刺穿了他的胸膛。
白螭踉跄了一下,低头看了眼胸前的冰洞,又抬头看向江尘,嘴角扯了扯:“姐姐……这次……我没死在及笄那天。”
他声音越来越轻,身体开始结霜,一缕冰丝从指尖飘出,缠上江尘剑穗,随即整个人化作冰晶,散在风里。
江尘没伸手去接。
他站在原地,手还按着阵图,血滴在残页上,烧出一个个小孔。他盯着那片飘散的冰晶,没眨眼,也没动。
萧沉渊看着那片消散的光,忽然抬手,摄魂铃脱手飞出,直坠江尘掌心。
铃声低鸣,像一声叹息。
“你欠我一条命。”他说。
江尘低头看铃,裂痕深处有黑雾翻涌,像是藏着无数未说完的话。他没推拒,手指收拢,将铃握进掌心。就在接触的瞬间,掌心血纹微微一跳,与铃身产生共鸣。
他还没开口,背后突然一凉。
银簪刺入后心,位置精准,没伤脏腑,却让全身一僵。
他没回头,也没动。反而在那一瞬,感知到了簪身上的莲纹——那纹路和他左腕的一模一样,只是更淡,像是被抽走过一次。
苏蘅站在他身后,手还握着簪尾,声音很轻:“别躲。”
他没躲。
莲纹从银簪上剥离,顺着伤口滑入体内,又在掌心汇聚,没入摄魂铃的裂痕。铃身嗡鸣,黑雾翻腾,毒火和魔气第一次没有冲突,而是沿着经脉自然交融,像两条河汇入同一道深渊。
他感到经脉在重塑,不是扩张,也不是断裂,而是被重新刻上某种东西——像是规则,又像是烙印。
苏蘅抽簪,指尖沾了黑雾,她不动声色地抹进袖中彼岸花刺绣里,转身退向祭坛边缘。
江尘握紧摄魂铃,抬头看萧沉渊。
对方却忽然动了。
祭坛崩塌,冰柱断裂,一根尖锐的冰棱从上方射下,直取江尘眉心。萧沉渊一步跨出,推开他,冰棱贯穿左肩,血洒在铃身上。
江尘踉跄后退,却见那血顺着铃身流进裂痕,黑雾翻涌中,一缕光丝从萧沉渊肩头的莲纹抽出,钻入他眉心。
剧痛袭来。
记忆碎片冲进识海——他看见自己站在雪原上,抱着一个婴儿,身后是燃烧的宫殿;看见萧沉渊跪在炼魂炉前,回头看他,嘴唇动了动,没出声;看见七公主躺在丹阁地脉中,心脏处浮着半卷心诀……
他没抗拒。
反而张开神识,任那光丝钻入。
铃声轻响,两人的心跳在同一瞬同步。
江尘低头看掌心,血色莲纹浮现半圈符文,与摄魂铃内壁的刻痕完全吻合。他忽然明白了——这铃不是枷锁,是钥匙。锁的不是他,也不是萧沉渊,而是某个更深的东西。
萧沉渊靠在断裂的冰柱上,肩头血流不止,却笑了:“现在,你带着它活下去。”
江尘没答。
他抬手,将摄魂铃举到两人之间,铃身裂痕对准萧沉渊心口,声音很轻:“我记着,你欠我十世。”
铃声再响。
萧沉渊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的黑雾淡了一分。他抬手,指尖在铃身轻轻一拨,铃舌轻撞内壁,发出一声极短的鸣响。
江尘感到掌心血纹一热,像是被什么烙了一下。
祭坛彻底崩塌,冰台裂成数块,残页从阵图中弹出,落在他脚边。他没去捡,只是握紧摄魂铃,转身迈步。
一步踩在冰裂处,脚下传来碎裂声。
他低头,看见冰面下浮着一张脸——苍白,冰冷,眉心一点朱砂,和他七分相似。
那双眼睛,正睁着。
喜欢我以马甲乱三界请大家收藏:(www.suyingwang.net)我以马甲乱三界三月天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