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的画室里弥漫着松节油和颜料混合的气味，他站在那幅被重新装裱过的参赛作品前，手指轻轻抚过画布边缘。这幅曾被质疑抄袭的油画，此刻在专业灯光下展现出震撼人心的质感——暗涌的海浪、破碎的月光、以及那个站在礁石上孤独的身影。
"你确定要联系那位评委？"林清绾站在一旁，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随身携带的笔记本。自从发现金融系匿名举报信后，她养成了随时记录线索的习惯。
陆离没有立即回答。他的目光落在画作右下角一个几乎不可察觉的痕迹上——那是谢临川当年"帮忙修改"时，不小心留下的拇指指纹印。十年过去，那抹浅浅的纹路依然清晰可辨。
"我联系了国际美术协会的档案管理员。"陆离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坚定，"老评委汉斯·穆勒还健在，他保存着当年比赛的原始资料。"
程野将一叠文件放在画桌上，最上面是谢临川高中时期的美术课成绩单——全A，还有一行老师评语："极具天赋，尤其擅长细节处理"。程野冷笑一声："难怪他能模仿你的笔触模仿得那么像。"
苏晴递给陆离一杯热咖啡："汉斯评委怎么说？"
陆离接过咖啡，热气氤氲中他的眼神变得深远："汉斯记得那场比赛。他说，当时有封匿名邮件举报陆离抄袭，但邮件的IP地址很奇怪——来自国内，却使用了谢氏集团内部网络的特殊端口。"
会议室里安静得只剩下咖啡杯轻轻放在桌面的声音。林清绾迅速打开笔记本电脑，调出当年比赛的公开记录："国际青少年艺术大赛，2015年，陆离的《潮汐》获得金奖。但第二名获得者至今匿名，据说因为'特殊原因'退赛。"
"第二名就是谢临川。"陆离苦笑，"他从来没告诉过任何人，他曾经以另一个身份参加过那场比赛。"
程野突然拍了下桌子："所以！他先是抄袭陆离的风格，然后举报陆离抄袭自己！这混蛋......"
"等等。"苏晴突然打断，她拿起陆离带来的画册，翻到某一页，"你们看这个。"
画册上是陆离获奖后接受的采访，其中一张照片背景里，隐约可见一个站在角落的少年——瘦高的身材，标志性的黑框眼镜，正是谢临川。照片角落的日期清晰可见：2015年6月12日，国际艺术大赛颁奖典礼当天。
"他当时就在现场。"林清绾倒吸一口冷气，"他亲眼看着陆离领奖，然后......"
"然后他开始策划怎么毁掉陆离。"陆离接过话头，声音平静得可怕，"先是在学校散布我抄袭的谣言，等我被孤立后，再匿名举报，最后逼我放弃艺术梦想。"
陆离打开笔记本电脑，调出了一封刚刚收到的邮件——来自国际美术协会档案馆的加密附件。随着文件下载完成，一段视频开始播放：白发苍苍的汉斯·穆勒坐在书房里，背后是他一生收藏的艺术品。
"是的，我记得那封举报邮件。"老评委的声音通过扬声器传来，带着岁月沉淀的沉稳，"非常可疑。通常这类举报来自同行竞争者，但那封邮件的技术痕迹很特别。我让协会的技术顾问检查过，IP地址虽然显示为国内某教育网，但数据包经过了特殊加密，最终来源指向谢氏集团的内部服务器。"
视频里，汉斯翻开一本厚重的笔记本："我保留了当时的记录。举报人称陆离的参赛作品《潮汐》与另一幅未公开的作品高度相似，但当我们要求查看所谓'原作'时，举报人却消失了。更奇怪的是，就在我们准备深入调查时，陆离本人突然要求撤回投诉，说是一场误会。"
"那不是误会！"陆离猛地站起来，画架上的油画布微微颤动，"是我父亲——他当时已经收到谢氏集团的威胁，逼我退出比赛，放弃艺术道路。"
会议室里的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天空。林清绾快速记录着每一个细节，她的笔尖在纸上划出沙沙的声响："所以谢临川不仅操控了我们的学业和事业，还......"
"还毁掉了陆离成为国际画家的梦想。"苏晴轻声补充，她看着陆离的侧脸，那个总是带着玩世不恭笑容的大男孩，此刻眼神中透着从未有过的锐利。
陆离重新坐下，深吸一口气："汉斯还告诉我，他一直保存着那幅被举报的'原作'的照片——所谓的抄袭来源。那其实是我早期的一幅习作，谢临川不知怎么得到了它，稍作修改后，就成了他举报我的'证据'。"
他从文件夹里取出一张泛黄的照片，上面是一幅海景素描，构图与陆离的获奖作品惊人地相似，但在细节处理上明显稚嫩许多。"这是我高一时的练习作，谢临川偷走了它。"
程野一把抓过照片："这太明显了！他模仿你的风格，然后举报你抄袭自己！"
"不仅如此。"陆离打开另一份文件，"汉斯还保留了当年比赛评委们的原始评分表。我的作品原本获得了最高分，但在最后一轮突然被压低分数，理由是'涉嫌抄袭争议'。而谢临川——以另一个身份参赛的作品，得分莫名其妙地提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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