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地下室的空气里弥漫着陈旧纸张和潮湿水泥混合的气味。程野推开锈迹斑斑的铁门时，手电筒的光束在黑暗中划出一道颤抖的弧线。尘埃在光柱中飞舞，像是无数个微小的幽灵在狂欢。身后传来苏晴紧张的呼吸声和陆离背包拉链滑动的细响。
"就是这里。"程野的声音压得很低，却掩不住其中的紧绷。他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滑动，调出那张谢临川站在办公室窗边的偷拍照，"上周三下午三点，他在这里待了整整四十分钟。"
陆离用手电筒照向墙角那个生锈的铁皮柜。柜门半开着，里面堆着几摞泛黄的旧报纸和空墨水瓶。他的目光突然顿住——在最底层的报纸下面，露出一角黑色的布料，像是文件夹的边缘。
"小心。"苏晴突然抓住程野的手臂。她的指尖冰凉，手心里全是汗。三人屏住呼吸，听见头顶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像是有人穿着软底鞋在地板上走动。
程野迅速关掉手电筒。黑暗瞬间吞噬了一切，只有远处走廊的安全出口指示灯投来一抹幽绿的微光。他们蜷缩在铁皮柜后的阴影里，能听见彼此急促的心跳声。
脚步声越来越近，在地下室门口停顿了几秒，然后逐渐远去。程野松了口气，刚想打开手电筒，突然听见"咔嗒"一声——是门锁转动的声音。
"操！"他低咒一声，一把拽过苏晴和陆离，三人挤进铁皮柜与墙壁之间的狭小缝隙。柜门年久失修，发出刺耳的呻吟，灰尘簌簌落下，呛得他们咳嗽起来。
手电筒的光束从门缝里漏进来，在地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痕。程野透过缝隙看见一双黑色运动鞋停在铁皮柜前——是谢临川常穿的那双限量版球鞋，鞋帮上还沾着操场上的草屑。
"果然在这里。"谢临川的声音在寂静的地下室里格外清晰。他打开手电筒，光束直射铁皮柜，"我就知道你们会找到这里。"
程野的心跳几乎要冲破胸膛。他死死捂住苏晴的嘴，另一只手紧握着美工刀。陆离在他身后轻轻摇头，示意他冷静——他们没带手机，现在报警已经来不及了。
"你监视我们多久了？"谢临川的声音带着冰冷的笑意，"从开学第一天就在计划？林清绾的志愿表...程野父亲的债务...陆离的画展..."他每说一句，就向前迈进一步，手电筒的光束在三人藏身的铁皮柜上扫过，"真遗憾，你们永远也想不到，真正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程野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想起高考前夜，谢临川站在对面楼顶冷眼旁观的样子；想起运动会前夜，程野醉倒时从他口袋里掉出的遗书草稿；想起所有那些看似巧合的"意外"，此刻都指向这个站在黑暗中的少年转学生。
"你到底想要什么？"程野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
谢临川轻笑一声，突然关掉了手电筒。黑暗中，程野听见纸张翻动的声响，然后是一道冷光亮起——是打火机的火焰。微弱的火光映出谢临川的脸，他的表情在跳动的光影中显得格外狰狞。
"我要你们...永远记得十七岁的夏天。"谢临川的声音低沉而扭曲，"就像我永远记得父亲跳楼的样子...就像林清绾永远记得母亲逼她改志愿的夜晚...就像程野..."他的声音突然拔高，"就像程野永远记得父亲破产的血腥味！"
铁皮柜后的三人同时屏住呼吸。程野感觉有什么冰冷的东西抵在了自己的后颈上——是刀锋。谢临川不知何时绕到了他们身后，打火机的火光在黑暗中摇曳，照亮了他手中那把闪着寒光的匕首。
"游戏规则很简单。"谢临川的声音近在咫尺，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交出证据，或者...永远闭嘴。"
陆离突然动了。他猛地向前一扑，背包重重砸在谢临川腿上。打火机应声落地，在水泥地上滚出几米远。黑暗中爆发出一阵激烈的肢体冲突，金属碰撞声、喘息声和压抑的痛呼声交织在一起。
程野在混乱中摸到了那把匕首。他反手一挥，刀刃划破空气，紧接着听见谢临川闷哼一声。手电筒的光束再次亮起，照亮了地上扭曲的身影——谢临川捂着手臂跪在地上，鲜血从指缝间渗出，在地板上洇开暗红色的花朵。
"跑！"程野拽起苏晴和陆离，三人撞开地下室的门冲了出去。走廊上的应急灯忽明忽暗，他们的脚步声在空荡的楼道里回荡。身后传来谢临川沙哑的咒骂声和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转过拐角时，苏晴突然脚下一滑，重重摔在地上。程野想拉她起来，却听见身后传来破空声——是谢临川扔出的什么东西砸在墙上，火花四溅。
"手雷？！"陆离惊恐地大喊。
程野一把扑倒苏晴和陆离，三人紧紧抱在一起。预想中的爆炸没有到来，只听见"啪嗒"一声轻响——是打火机落地的声音。谢临川站在几米外，气喘吁吁地举起手电筒，光束照在他扭曲的脸上。
"你们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吗？"他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见，"证据...早就..."他的话戛然而止，瞳孔骤然收缩——是警笛声。远处，闪烁的红蓝警灯正穿过校园，朝图书馆方向驶来。
程野趁机爬起来，拽起苏晴和陆离就跑。他们冲出图书馆时，正看见两辆警车停在门口，几个警察已经冲进了楼内。谢临川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只留下一地的玻璃碎片和一张被撕碎的照片——照片上，五人组的笑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他逃了..."苏晴喘着气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程野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知道，这场游戏远未结束。谢临川就像一条隐藏在暗处的毒蛇，随时可能再次发起攻击。但此刻，他更担心的是——那些被撕碎的证据，是否还能拼凑出真相？
警笛声渐行渐远，校园重新陷入寂静。只有地下室的铁皮柜里，还藏着那张未被发现的纸条，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迹写着："如果当初我们勇敢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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