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风像刀子一样刮过程野家的防盗门,他站在门口,手指悬在半空却迟迟按不下门铃。手机在裤袋里震动,是苏晴发来的消息:"怎么样?你爸还好吗?"
程野没有回复。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后颈沁出的冷汗顺着脊梁滑进校服领口。三天前父亲突发脑溢血住院,今天早上医生突然打电话来说需要立即缴纳手术费,可家里早就被讨债人搬得空空如也。
"程野?"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猛地回头,看见谢临川靠在对面的路灯下,指尖夹着一支点燃的薄荷烟。冬日的暮色里,那点猩红的火星像地狱的入口。
"你来干什么?"程野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
谢临川弹了弹烟灰,慢条斯理地走过来:"听说程叔住院了?"他瞥了眼程野攥紧的拳头,"你该不会还在想着凑手术费吧?"
程野的视线落在谢临川另一只手上——那是一张烫金的银行卡,在昏黄的路灯下泛着冷光。他想起上周在医院走廊,谢临川也是这样拿着一张卡,对他说:"帮你爸一把,如何?"
"这是陷阱。"程野咬牙道。
谢临川轻笑一声,烟圈在冬夜里缓缓散开:"陷阱?"他忽然伸手,冰凉的指尖挑起程野的下巴,"你爸公司欠的三百万,利息都够买下你这条命了。"他的拇指摩过程野突起的喉结,"这张卡里有一百万,够撑三个月。"
程野猛地偏头躲开他的手,后脑重重撞在路灯杆上。尖锐的疼痛从颅骨传来,眼前却炸开一片血红。他看见谢临川的笑容在血色里扭曲,像恶魔的狞笑。
"考虑清楚再联系我。"谢临川将银行卡扔在地上,金属撞击水泥地的声音清脆刺耳,"毕竟..."他转身走向黑色轿车,"你妹妹的钢琴比赛,下个月就要开始了。"
轿车尾灯在暮色中拖出两道猩红的光,像流淌的鲜血。程野蹲下身捡起那张卡,指腹擦过卡面时触到一行微雕的小字:"谢氏集团VIP"。
手机再次震动,苏晴的消息一条接一条弹出来:"到底怎么了?程野你说话啊!"最后是一条语音,女孩带着哭腔:"我查到那些讨债人...是谢氏集团的人..."
程野站在寒风中,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结冰。他想起三天前在医院,父亲蜷缩在病床上,手背肿得像发面馒头。老人颤抖着从枕头下摸出一张皱巴巴的借条,潦草的字迹写着:"借谢氏集团本金两百万,利息每日千分之五..."
"操!"
程野一拳砸在路灯杆上,金属的震颤顺着手臂窜上来。他忽然想起高考前夜,父亲也是这样蜷缩在床头,额头抵着冰冷的瓷砖墙壁,喃喃自语:"谢临川...他爸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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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绾坐在教室里,面前的志愿表一片空白。班主任第三次走过她身边时,终于忍不住开口:"清绾,再不填就来不及了..."
她的视线落在表格最上方"第一志愿"那一栏。金融系三个字像烙铁般灼烧着她的视网膜。母亲的话又在耳边响起:"你爸说了,只要你能进金融系,就给你弟弟买婚房..."
后门窗户突然传来响动。林清绾抬头,看见谢临川站在走廊上,校服外套搭在臂弯,手里转着一支钢笔。阳光穿过他的指缝,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
鬼使神差地,她跟着谢临川走出了教学楼。
"考虑好了?"谢临川靠在墙边,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弧度。
林清绾盯着他衬衫领口露出的锁骨——那里有一道淡淡的疤痕,形状像月牙。她想起开学那天撞见他在窗边冷笑的样子,想起运动会前夜他扔在雨里的染血借条...
"为什么帮我?"她听见自己问。
谢临川的笑容消失了。他忽然伸手,指尖轻轻擦过她的脸颊:"你以为...这是帮你?"他的拇指按在她颈动脉上,能清晰地感受到血液奔流的震动,"林清绾,你太天真了。"
他的手突然用力,拇指陷入她的皮肉。林清绾吃痛后退,后腰撞上冰冷的墙壁。谢临川的膝盖顶进她的腿间,将她牢牢困在方寸之间。
"金融系..."他的呼吸喷在她耳畔,带着薄荷烟的冷冽,"会让你看清很多事。"他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比如...你父亲当年为什么放弃治疗。"
林清绾的瞳孔骤然收缩。她想起母亲深夜偷偷哭泣的样子,想起父亲病床上那双空洞的眼睛,想起病历本上"无力回天"四个字...
"你胡说什么!"她挣扎着要推开他,却被牢牢制住。
谢临川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照片上穿着病号服的父亲正在签署文件,床头柜上摆着诊断书和一叠钞票。他指尖划过照片上父亲的签名:"看清楚了,这是你爸的笔迹。"他将照片塞进林清绾手里,"现在...还想填金融系吗?"
林清绾的视线模糊了。照片边缘露出半张银行卡——和刚才谢临川扔给程野的那张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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