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数字与炽热的野心
“遗忘酒吧”深嵌于第七区地表之下，入口是一条不起眼的、滴着冷凝水的维修通道。
空气里混杂着合成酒精、机油和一种类似电离空气的金属腥味。霓虹灯牌闪烁不定，映照着往来行人大多遮遮掩掩的面孔和匆匆步履。
林风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那丝被窥破秘密的不安，紧了紧兜帽。灵芝紧跟在他身侧，小手不自觉地抓着他的衣角，琥珀色的大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周围昏暗嘈杂的环境。
她娇小的身形和与周遭格格不入的纯洁气质，引来几道不怀好意的目光，但在触及林风兜帽下那双骤然变得冷冽的眼睛时，又都迅速移开。
根据信息提示，他们穿过喧闹的主厅，绕过一群正在用加密语激烈争论残骸价格的回收商，走向最里侧一个标注着“私人包厢”的金属门。
门侧的扫描器红光掠过林风终端上那条信息自带的识别码。一声轻响，厚重的金属门滑开。
包厢内的气氛截然不同。光线柔和而明亮，空气净化器低声嗡鸣，将污浊的空气过滤得清新干爽。
一面巨大的单向玻璃墙俯瞰着下方混乱的酒吧主厅，如同一个冷静的观察者。装潢是冷硬的工业风，但用料考究，透着一种不张扬的实力。
一个穿着剪裁合体、面料高级的深灰色西装的中年男人从舒适的悬浮椅上站起身。
他大约四十岁上下，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面容儒雅，但一双眼睛却锐利如鹰，闪烁着精于计算的光芒。他胸前别着一枚小小的银色齿轮徽章，与信息末尾的标识一模一样。
他身后站着两名沉默的护卫，并非穿着动力装甲，而是更贴身、流线型的轻型战术护甲，面罩下的传感器发出微弱的红光，气息沉稳，显然是精锐。
“林风先生，还有这位…尊贵的舰娘小姐。”男人微笑着开口，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我是李琟，李氏商会驻希望行星的二级事务代表。很高兴二位准时赴约。请坐。”
他的目光在灵芝身上多停留了一秒，带着一丝商业性的欣赏，但并无冒犯。
林风点点头，拉着灵芝在对面坐下，开门见山：“李代表，信息我收到了。开门见山吧，你们想怎么合作？还有，你们是怎么知道我的？”
李琟笑了笑，并未直接回答第二个问题，只是轻轻抬手，桌面上升起一道全息投影界面，上面清晰地罗列着几行数据。
“林先生是聪明人，我们商会自然有我们的信息渠道。请放心，我们对您的秘密并无深究之意，我们看重的是价值。”他手指轻点，投影内容变化。
“首先，让我们来谈谈现实。根据我们得到的‘开拓者III级’勘探船‘前进’号的非公开维修记录，以及您身边这位舰娘小姐在短时间内表现出的、远超其表象的故障诊断与处理能力，我们初步判断，她是一位极其专业的维修舰娘，并且…知识库的完备程度令人惊讶。”
灵芝微微睁大了眼睛，似乎惊讶于对方情报的细致。
林风面色不变，心里却是一凛。商会的力量比他想象的更无孔不入。
李琟继续道：“您今日出售的那套‘哨兵级’引擎，工艺精湛，能量回路设计甚至有微小优化。虽然来源不明，但品质极高。结合您急需资金的表现，我们不难推测，您正致力于为您这位潜力巨大的伙伴筹集具现舰体的资源。”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林风身上，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感慨：“那么，林先生，您是否真正计算过，具现一艘标准规格的维修舰，所需的资源总量，以及其对应的联邦信用点，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天文数字？”
林风皱了皱眉：“我知道很贵。”
“很贵？”李琟轻轻摇头，手指再次舞动，全息投影瞬间被一连串冰冷而庞大的数字填满。
“让我们以联邦公开的战略资源采购价和黑市浮动均价为基准，进行一次粗略核算。”
“首先是基础结构材料：高强度纳米特种合金。标准维修舰舰体长度约在4公里至5公里，主体结构至少需要4000至5000标准单位。即便按联邦内部优惠价，每单位也需约10万FC。仅此一项，最低便是4亿联邦信用点。”
一个巨大的【最低 400,000,000 FC】数字被加粗高亮，悬浮在桌面中央。
灵芝下意识地轻轻吸了口冷气。
林风的眼角微微抽动了一下，这个是他粗略计算过的，但是看到这个数字时，依旧忍不住心惊肉跳。
李琟的声音平稳地继续，如同最精密的机床在进行切削：
“其次是能源核心：一座足以支撑4公里级舰体常规运行及维修能量输出的寂核炁转化炉，即便是军用淘汰的二手货，价格也在8000万到1.2亿FC之间。若是高性能新品，价格翻倍甚至更多。”
【最低 80,000,000 FC】的数字浮现，叠加在第一个数字下方。
“这还不包括：遍布舰体的超导能量传输网络（约3000万FC）、多重冗余防护力场发生器（约1.5亿FC）、主力级修复光束投射阵列矩阵（约2亿FC）、大型纳米机器人制造流水线与投放单元（约1亿FC）、以及各类传感器、推进器、备用零件、生活设施……”
一连串令人头晕目眩的数字如同雪崩般砸下，在全息屏上疯狂累加。
李琟最后轻轻一划，所有数字汇总，最终定格为一个让林风呼吸都为之一窒的恐怖总数。
“根据最保守的估算，林先生，想要完整具现您这位伙伴的舰体，您需要准备的基础材料成本，至少在15亿联邦信用点以上。”
“这还不算其中某些有价无市的特种稀有材料，以及最耗时费力的具现化过程本身恢复过来就得马不停蹄的将能量输送给舰娘所需消耗的、海量的寂核炁——这部分通常由指挥官承担，对大部分指挥官而言或许相对轻松。但想要加速舰体具现，就又需要数千万FC的‘高纯度寂核炁结晶’，这能让新指挥官省去大部分恢复寂核炁所需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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