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指尖的银蓝光点微微颤动,悬在身前不足一寸。黑洞已经张开大半,边缘扭曲着空气,像一张不断扩大的嘴,要把整个空间吞进去。他能感觉到那股吸力正一点一点拉扯他的衣角,连呼吸都变得滞涩。
但他没有动。
闭上了眼。
识海中迅速回放刚才的每一瞬——邪物抬肢时地面的震感来得比攻击慢了半拍;三条筋脉连接血核的位置,在他上次注入灵流后出现了短暂的凝滞;强敌每一次喷血,那怪物的动作就会顿一次,像是靠痛觉维持运转。
不是活物,是阵。
念头落下,心口那团风阳二息缓缓沉下,不再躁动。他睁开眼,目光从黑洞移向地面裂缝,再滑过邪物脚下的投影。影子歪斜,移动迟缓,与本体动作之间有极细微的错位。
果然。
这东西走的是地脉供能、精血引路的死循环,力量虽强,但每一步都需要时间完成能量传导。它不怕硬碰,怕的是节奏被打乱。
路明左手缓缓收回,掌心光芒并未熄灭,而是沿着经脉退入臂中,藏而不发。他右手指节轻动,剑柄上的血渍被掌心温热慢慢化开,顺着护手滑落一滴,砸在石砖上发出轻微声响。
邪物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所有眼窝同时转向他。
路明不动,只是将左脚向后撤了半步,重心压低。
他知道,不能再等了。队伍里还有人没完全摆脱精神侵蚀,若再僵持下去,不用敌人出手,自己这边就会先乱。必须立刻定下打法,而且要让他们听懂、能执行。
他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口中散开,神志猛地一清。体内残存的灵流被强行提起,顺着识海边缘铺展而出,不再是攻击形态,而是化作一张极薄的网,贴着地面悄然扩散。
就在这一瞬,他将掌心最后一缕银蓝打入脚前石面。
光波如涟漪荡开,不攻人,只扰地底流动的红光。那些原本正往邪物体内汇聚的能量线顿时一颤,像是被针扎了一下,整体动作迟滞了短短一息。
足够了。
借着这一息空档,路明以风阳二息为引,意识直透四野。他没有喊话,也没有传音入耳,而是将指令直接送入每位队员的识海深处:“听我指令,不要反击,只闪避。”
话落,他立刻感知到几处微弱的回应波动——有人接到了,也有人仍在挣扎。但他不能停。
紧接着,他在心中勾勒出三组轮替路径:第一组从右侧切入,专打左后方第三条筋脉连接点;第二组绕后牵制,目标是地下主脉交汇处的震动节点;第三组居中策应,随时准备接应脱战人员。他自己则作为主攻手,留在正面吸引注意,待邪物反应最慢的瞬间突进核心区域。
计划已成,只差启动。
他缓缓站直身体,右手抹去嘴角渗出的血丝,顺势将长剑插入地面。剑身没入三寸,稳稳立住。接着双手结印,心口漩涡再度开启,这一次不再外放,而是将剩余灵流压缩至极限,凝成一团仅有核桃大小的光球浮于胸前。
光球缓缓旋转,映出周围地形轮廓——倒塌的断柱、蔓延的裂缝、邪物站立的位置,甚至强敌蜷缩的角度都被一一呈现。更细微的是,七条筋脉的能量流向也在其中闪烁,如同活物般跳动。
这是他用“断续之道”逆推出来的微型战场图,不是幻象,而是基于灵流反馈的真实模拟。
他盯着那幅图,低声自语:“不是赢在力,是赢在准。”
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随即,他抬起头,目光扫过全场,视线掠过每一处掩体后的身影。他知道他们都在看,也都等着一句话。
“第一组,三点钟方向,两息,撤。”
话音落下,他依旧站在原地,剑插于地,身形未动。可那股沉静的气息却像是一道无形命令,落在每个人心头。
没有人回应,但其中一处阴影微微晃动,似是有人正在调整姿势。
路明没有去看是谁。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邪物身上。那怪物虽然暂停了黑洞的扩张,但体表黑焰仍未消退,七条筋脉仍在缓缓搏动,显然还未放弃进攻。
强敌靠在断柱上,喉咙里还在发出断续的低语,嘴唇开合间满是血沫。他的手指已经无法抬起,可脚趾却在地面轻轻抠动,每一次动作都让地底红光微微一亮。
献祭仍在继续。
路明眼神不变。他知道对方想拼死一搏,也知道这一击一旦成型就再也挡不住。所以不能等,也不能犹豫。
他左手轻抬,指尖划过光球表面,将其中一段筋脉轨迹单独剥离出来,放大至掌心前方。那是最脆弱的一环——位于左后方,连接地底分支脉络,每次供能需耗时四息,恢复间隔最长。
只要打断三次,整个循环就会崩塌。
他默记位置,心中倒数。现在只需要等一个信号,等第一组成功触发骚扰,让邪物首次出现防御性迟滞,他就能确认战术可行。
时间仿佛被拉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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