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雾从门缝里涌出,像滚烫的潮水漫过地面。路明站在原地,剑尖微微抬起,目光穿过那层翻腾的屏障,落在强敌身上。对方靠在断柱旁,胸口血晶已彻底碎裂,气息微弱,可那只拍向地面的手仍未收回,掌心压着暗红符印,纹路正顺着地底蔓延。
他没有再攻。
而是退了一步。
剑柄在掌心转了半圈,锋刃朝下,轻轻插入裂缝边缘。他蹲身俯察,指尖掠过地面裂痕——那红雾并非无序喷发,而是沿着三条主脉交替起伏,节奏稳定得如同呼吸。这阵法不是死物,它活着,在吞吐地气,在借伤者之血续命。
“想拖时间?”路明低语,声音不重,却穿透了嗡鸣的低频震颤。
他站直身体,左手缓缓抬起,银蓝光芒自心口涌上掌心。这一次,他没有将弧光凝于表面,而是反手扣住自己手腕,把灵流压进经脉深处,逼迫循环加速。风阳二息在体内冲撞,肋骨处传来锯齿般的钝痛,但他没皱一下眉。
三道能量脉络交汇于前方十步处的一块黑石之上,那是阵眼。
他动了。
一步踏出,左掌猛然拍地。
银蓝弧光化作锥形钻头,贴地疾射,速度比之前更快。红雾刚要聚拢阻隔,弧光已刺入黑石底部。一声闷响,石面炸开蛛网状裂痕,三条脉络同时剧烈抽搐,红雾翻腾如沸水,随即开始萎缩。
地底传来沉闷的断裂声。
强敌瞳孔一缩,手掌猛地按紧符印,试图稳住残阵。可就在他发力瞬间,路明已欺近第二条脉络节点,右脚踩上一块凸起的岩角,借力跃起,剑鞘倒转,狠狠砸向地面。
“咔!”
一道细小但清晰的裂痕自撞击点延伸而出,正好切断左侧脉络。红雾立刻偏向右侧,形成短暂空档。路明落地未稳,左手再度推出,弧光横扫,将剩余两脉同时覆盖。能量逆冲而回,整片地面猛然一震,黑石崩解成灰,散落一地。
屏障溃散。
那扇被红雾封锁的巨门彻底开启,门内幽深空旷,壁缝间仅存几点微弱红光,像是熄灭前最后的喘息。
“走。”路明开口,声音不高,却让远处残垣后的人影纷纷起身。
队伍从废墟中冲出,脚步踏在焦黑的地面上,迅速散开,呈半圆之势逼近强敌。有人手持长戟,有人握紧短刃,全都盯着那个靠在断柱上的身影。他们不再迟疑,也不再恐惧。刚才那一幕——剑指咽喉、残影尽灭、阵法崩解——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强敌抬头,视线扫过围拢而来的人群,嘴角扯动了一下,却没有笑。
他的手终于从符印上滑落,垂在身侧,指尖还在抽搐。胸前血晶早已失去光泽,灰白斑块占据大半,裂痕深入躯体内部。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嘶声,像是破旧的风箱在拉扯。
路明走在最前。
他拔出插在地中的剑,剑身轻颤,发出细微嗡鸣。他没有急着上前,而是在距敌五步处停下,剑尖垂地,左手平伸向前,掌心再次凝聚起一丝银蓝光芒。这一次,光芒更稳,边缘不再震颤,仿佛已完全受控。
“你还能撑多久?”他问。
强敌没答。只是缓缓抬手,用袖角擦去嘴角黑血,动作缓慢,像是耗尽了力气。
“你以为破了阵,就能拿下这里?”他声音沙哑,“这门开了,不代表你能进去。”
路明不动。
“里面的东西,不是你能碰的。”
“我不碰。”路明说,“我只毁。”
强敌眼神微变。
路明左手猛然下压,掌中弧光骤然扩散,贴地扫过四周残存的符线。那些原本黯淡的刻痕本已熄灭,此刻却被银蓝光芒一触,竟重新泛起微光,随即寸寸剥落,化为尘埃。
这是清场。
是宣告。
也是终结前的准备。
强敌看着这一幕,终于明白——对方不是要杀他,是要连根拔起。
他忽然笑了,笑声低哑,混着血沫从喉间溢出:“好啊……那你去试试看。”
话音未落,他抬起右手,指向敞开的巨门深处。
“进去啊。”
路明没动。
他盯着那扇门,门内漆黑一片,唯有壁缝里的红光忽明忽暗,像是某种信号。
队伍也停了下来,没人敢贸然前进。
空气凝滞。
片刻后,路明转身,对身后一人道:“守住外围,任何人不得擅离。”那人点头,立即组织人手布防。
他又看向另一侧:“查四周墙体,找联动机关。若有异动,即刻示警。”
命令简洁,条理分明。没有人质疑,全都领命而去。
强敌靠在柱子上,静静看着这一切,眼中情绪复杂。
等人都散开,路明才重新面对他。
“你不逃?”他问。
“逃?”强敌冷笑,“我在这座巢里活了三百多年,每一寸石砖都浸着我的血。你说我往哪逃?”
“那你等什么?”
“等一个答案。”他盯着路明,“你到底是谁?这种法……没人教过你,你也不可能偷学。它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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