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门收缩的刹那,路明的身影在强光中模糊成一道轮廓。他的右脚已经完全踏入那片由四根石柱共鸣而成的光幕,整条手臂的血线仿佛被点燃,从手腕一路灼烧至肩胛。他没有后退,也没有停顿,只是将左手掌心死死贴在通道内壁那块刻有分叉纹路的石砖上。
皮肤下的暗金纹路剧烈跳动,像是回应某种古老的召唤。
意识被瞬间撕裂。他不再站在通道里,而是悬浮于一片灰白空间之中。四周没有天,也没有地,只有无数断裂的符文如尘埃般漂浮,偶尔拼凑出熟悉的图案——石碑底部的阵图、石兽背部的裂痕、玉简边缘的残缺铭文。一段低沉的声音在他识海深处响起,不是通过耳朵听见的,而是直接烙印在神魂之上。
“你为何而来?”
这不是质问,也不是考验,而是一种确认。就像钥匙插入锁孔前,锁芯对齿痕的最后一次校验。
路明闭上眼。他知道此刻任何言语都无意义。他主动敞开了识海,将那一段从未示人的记忆释放出去——幼年时在荒庙捡到半块染血的玉佩,玉佩背面刻着与石兽右眼相同的蓝纹;十五岁那年走火入魔,昏迷三日,醒来后左臂便多了一道红线;三年前在北境雪原掘出一座埋于冰层下的祭坛,坛心供奉的正是这本《九劫通天录》的残页……
画面流转,血线共鸣。那声音沉默了片刻,再响起时,已少了压迫,多了几分苍凉。
“终于等到你。”
虚空中浮现出一只巨大的眼睛,不再是猩红,也不是灰白,而是那种极淡的蓝,如同夜空尽头最后一颗星。它凝视着他,许久,缓缓闭合。
路明猛然睁眼,人已回到通道之中。光门依旧开启,但光芒正在减弱。他踉跄一步,强行稳住身形,发现左臂的血线虽仍在跳动,却不再灼痛,反而透出一股温润的力量,顺着经络缓缓流转。
他回头望了一眼。
光门外,魁梧男子正怒吼着冲上前,却被一层无形屏障弹开。灰袍老者盘坐在地,双手结印,指尖渗出血珠,在身前画出一道微弱的灵纹。那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解,显然支撑不了多久。
“再撑两息!”老者咬牙低喝,声音沙哑。
路明不再犹豫。他猛地抽出五彩符文剑,反手插入地面裂缝,借力跃出光门。
就在他双脚落地的瞬间,身后整座光门轰然坍塌,化作点点碎光消散于空气。与此同时,大厅中央那具跪伏的石兽发出一声闷响,全身符文寸寸龟裂,紧接着自关节处开始崩解,一块块岩石脱落,露出内部缠绕的金色脉络。
那些脉络如同活物般收缩、跳动,最终汇聚于石兽胸口一处凹陷。那里缓缓升起一枚晶核,通体漆黑,表面流动着细微的蓝光。
“它……真的死了?”魁梧男子握紧长戟,眼神仍不敢放松。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震动。中央石台在轰鸣声中缓缓上升,一块玉匣破土而出,静静悬浮于半空。匣身古朴,没有任何雕饰,唯有正面一道细小的裂痕,形状恰好与路明左臂血线末端的分叉一致。
灰袍老者喘着气站起,盯着玉匣看了许久,才低声开口:“这是‘命契之匣’,只有被承认的人才能触碰。”
路明没说话。他抬起左手,一步步走向玉匣。每走一步,血线就更亮一分。当他手掌贴近匣面时,那道裂痕自动张开,血线末端如根须般探入其中。
咔哒。
一声轻响,玉匣开启。
里面没有金银珠宝,也没有灵丹妙药,只有一卷泛黄的竹简。简身刻着四个篆字,笔锋凌厉,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压:
《九劫通天录》。
路明伸手取出竹简。指尖刚触碰到简身,一股庞大的信息流便涌入脑海。他眼前一黑,单膝跪地,额头冷汗直冒。那些文字并非简单记载法术,而是直接作用于神魂,强制解读、强制记忆。
“别硬撑!”灰袍老者急忙上前扶住他肩膀,“这种级别的功法,一次只能看一页!”
路明抬手推开,嗓音沙哑:“我没事。”
他强行稳住呼吸,低头看向首页。第一行字浮现出来:
“天地有劫,凡逆者死,通者生。九劫不成,则万法俱灭。”
接着是第一劫的修炼之法——不是吸纳灵气,而是逆转周天,将体内真气倒灌回丹田,重塑根基。寻常修士若照此修行,不出三息便会经脉逆行、爆体而亡。但这法门对他而言,竟有种莫名的契合感。
他忽然明白了。
这根本不是给人修的功法。
这是为“被选中者”准备的蜕变之路。
“找到了。”他缓缓站起,将竹简收入怀中。
魁梧男子看了看倒塌的石兽残骸,又看了看那卷秘籍,忍不住问:“这东西……真能让人突破境界?”
“不止。”路明望着幽深通道尽头,“它能改写规则。”
灰袍老者脸色变了:“你可知道历代试图重修此法的人,最后都成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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