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透进窗棂,路明已坐在案前。
昨夜炼出的三把青冥刃整齐摆放在桌角,刃脊蓝线微闪,像是还在呼吸。他右手搭在第一柄刀鞘上,指尖轻轻摩挲着那圈天然生成的根须纹。左臂缠着新换的布条,血迹未渗,但每一次屈伸都牵动深处一阵钝痛,像有细砂在筋络里来回刮擦。
他没抬头,只将笔尖蘸满墨,继续在纸上勾画。线条由粗转细,再分出支脉,七道主弧对应地脉起伏,每一处转折都标着数字与刻度。这张图不再靠血引路,而是用石碑拓片复刻出的共振频率为基准。他昨晚试过三次,只要将拓印贴于台底,灵流便能顺着预设路径流转,无需再割腕引血。
门外传来脚步声,几名工匠陆续进来,站在门口不敢靠近。有人盯着桌上的图录,低声念出标题:“《脉引锻冶图录·初篇》。”
路明收笔,合上册子,起身走向展台。
台面铺了黑布,上面陈列着昨夜之后新制成的几件器物。除了三把青冥刃,还多了三样非兵之物:一根半人高的青铜柱,表面刻满交错纹路;一块灰白色砖石,边缘有一道裂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还有一个环形铁器,内壁泛着温润光泽,像被水浸润多年。
“请执事们过来。”他说。
几位老匠人迟疑着上前。一人伸手想碰那根铜柱,又缩回手:“这就是你说的……共鸣柱?”
“对。”路明点头,“它不储灵,也不放灵,只是让周围的灵气流动更顺。”
“怎么试?”
“点一盏低品灵灯就行。”
青年匠人照做,将一盏昏黄小灯放在三尺外。灯光原本微弱摇曳,可当路明轻敲柱身三下后,嗡鸣声起,灯焰猛地拔高,亮度翻倍,且持续稳定。
“这……这不是提升了效率,是改变了性质!”老匠人声音发颤,“我们以前加三倍火力都做不到这样!”
路明走到护界砖前,从腰间取下一柄普通铁锥,用力砸向裂痕处。砖面震动,裂口非但没有扩大,反而缓缓收拢,最终只剩一道浅痕。
“自愈?”有人脱口而出。
“不是自愈。”路明纠正,“是它知道哪里松了,就往那里补。”
最后一项是导能环。他将其嵌入地火炉口,启动阵法。以往此时,火焰必会剧烈喷涌,消耗大量本源。但这一次,幽绿火舌平稳流出,温度恒定,炉心压力表指针稳如磐石。
“分流精准到毫厘。”他指着仪表,“以前我们怕耗损,不敢长时间供能。现在可以连续运转七日以上。”
人群安静下来。
一名白须执事终于开口:“你这一套东西……真能让别人学会?”
“我已经写好了入门图录。”路明从怀中取出一本薄册,“基础篇开放,谁都可以看。”
“那怎么学?”
“先静心。”他说,“贴地三日,听不到地脉跳动的人,不必来。”
有人皱眉:“这是设门槛。”
“不是门槛。”路明看着对方,“是底线。这法子靠的是感知,不是蛮力。心浮气躁的人,碰一下就会炸炉。”
另一名工坊首领走近展台,盯着那把最原始的青冥刃:“你说血为媒,现在不用血了?”
“最初是用血感应。”路明卷起左袖,布条下伤口尚未结痂,“但现在找到了替代方式——地脉拓印。我把昨夜记录的频率刻在石片上,贴在台底就能引流。”
他拿起一块备用母矿,放入模具,将一片黑色石拓按在台角。双手虚抚其上,闭眼片刻。再睁眼时,矿石表面已浮现细微蓝纹,与昨夜靠血引时几乎一致。
“看到了吗?”他说,“不是我特别,是地本来就在动。”
四周响起低语。怀疑的眼神开始动摇。
这时,一位年长执事站出来:“若要推广,资源得跟上。我们愿意调拨玄银母矿五十斤、地火精炭三百斤,优先供给你的试验组。”
话音未落,另一人接道:“我们工坊出人!派十个学徒,随你训练。”
“我们也支持!”
提议一个接一个抛出。有人提出共建专用炉区,有人愿提供闲置库房改造成研习堂。气氛逐渐热烈,仿佛压抑多年的困局终于撕开一道口子。
路明听着,没立刻回应。直到声音渐歇,他才开口:“我可以教,但有一个条件。”
众人安静。
“成立共研堂。”他说,“各工坊推选代表,一起改进工艺。谁有新发现,当场记录,共享成果。不允许私藏技法。”
“那你呢?”有人问,“你不留一手?”
“我不需要。”他说,“一个人走得快,一群人才能走远。”
短暂沉默后,老匠人缓缓点头:“好。我们答应。”
就在这时,一名工匠突然指向窗外。
远处护界碑方向,一道微弱蓝光一闪而过,随即消失。那是昨日还未修复的主阵眼位置。
“刚才……是不是动了一下?”
“我也看到了!”
路明快步走到窗边。那座断裂已久的护界碑依旧矗立,表面裂痕清晰可见。但他注意到,碑底原本死寂的符文圈,此刻竟有极淡的光晕在缓缓流转,如同沉睡之人的心跳重新启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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