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符停在半空,晶石的裂痕还在掌心发烫。路明没有收回手,只是将指尖微微一压,把那枚空白玉符按进了傀臂接口旁的凹槽里。裂纹中残存的暗红灵光闪了一下,随即被封入玉符内部,像一道被锁住的血线。
三息后,他睁眼。
目光扫过殿内悬浮的七道光点——那是各战区仍在运作的信道标识。南线两处熄灭,东翼微弱跳动,西境尚稳。他抬手一召,监察团文书从侧廊走出,手中捧着一叠玉册。
“把过去七日截获的所有调度令残片调出来。”路明声音不高,“比对格式、用词习惯、灵波频率。我要知道他们发令时,习惯先标时间,还是先列代号。”
文书低头应下,转身去取资料。路明未动,只将左手缓缓放下,傀臂上的裂纹随着动作轻微震颤。他知道那块晶石已经废了,但残留在识海里的符文片段还在,只要能还原出通行令的结构,哪怕缺了最后几个字符,也能靠推演补全。
半个时辰后,文书归来,手中玉册泛起微光,一段段残令浮现空中。路明逐条扫过,忽然抬手,点中其中一条:“这一条,发令时间比常规早了半刻,但结尾多了个‘急’字标记。”
“是。”文书道,“当日北境三哨被破,对方确有紧急调动。”
“那就对了。”路明低声道,“他们怕乱,所以越急越守规矩。通行令的格式不会变,变的只是内容。把所有带‘急’字的挑出来,看它前后缀有没有固定组合。”
文书领命而去。路明起身,走到大殿中央的沙盘前。沙盘上标注着裂渊外围五处可能的地下节点,每处都插着一面小旗。他伸手拨动西线谷道那面旗,将其压低半寸。
亲卫队长从殿外走入,抱拳:“各宗人选已报上来。”
路明点头,挥手召出一列名单虚影。十几人名悬浮空中,灵压记录与战功明细逐一显现。他一眼扫到南荒殿推举的先锋,眉头微不可察地一皱。
“此人三年未参战。”他说。
亲卫队长沉默。
“三年前一战,他在后阵压粮,未入前线。”路明继续道,“如今却要担首突击?南荒殿是觉得,这一趟只是去走个过场?”
话音未落,殿外脚步声响起,三名宗门代表联袂而至。玄天宗主站在最前,冷声道:“人选由各宗自定,你无权干涉。”
“我不管谁定。”路明看着他,“我只问,若他第一个冲进节点,被守卫识破,拖住三息,后续队伍暴露,谁来负责?是你,还是他?”
玄天宗主语塞。
地藏阁老缓步上前:“那你欲如何?”
路明不答,只在空中划出三道分界线。“每队九人,三方混编。先锋由实战记录最优者担任,指挥权轮值,但总令符归我掌控。若有人违令擅自行动,令符可直接切断其灵脉供给。”
殿内一时寂静。
片刻后,地藏阁老缓缓点头:“可行。”
玄天宗主冷哼一声,未再反对。其余代表陆续应下。人选重新上报,半个时辰内,三支精锐小队名单确认完毕。路明逐一过目,最终在其中一支的副领位置,划下一道红痕。
那是他安插的人。
文书此时快步走回,手中玉册光芒大盛。“比对完成。所有通行令中,‘急’字令共十七道,结尾均以‘庚’字收尾,前缀必带‘北渊’二字。”
路明眼中微光一闪。
“那就是了。”他低语,“通行令结构为:区域+等级+任务类型+时间+代号。缺的只是时间与代号部分,但只要他们还在用这套体系,我们就能仿。”
他抬手,将识海中残存的符文片段投出,与玉册上的格式叠加。一道残缺却完整的令文雏形浮现空中。
“照这个模板,制十枚伪造通行令。”他说,“灵波频率调至与最近一次‘急’字令一致,封入主控令符。”
亲卫队长上前接过指令玉简,转身欲走。
“等等。”路明忽然开口,“影雾符备好了吗?”
“回禀,夜昙砂被调去了东翼防线加固,目前只凑齐六成。”
路明沉默片刻,走向沙盘边缘一处阵眼标记,指尖轻点。“停掉这两处非核心阵眼的工程,材料全部调来。”
“可那是防御用的……”
“现在最危险的不是防线。”路明打断,“是没人能活着把情报带回来。影雾符必须足额配发,每一队十张,不得少一张。”
亲卫队长领命而去。半个时辰后,十枚主控令符被封入特制傀儡匣,匣身刻满禁制纹路,唯有路明的血契才能开启。亲卫队长将其贴身收好,立于殿外待命。
夜色渐深,前线信号再度紊乱。东翼传讯断续,南线完全失联。路明坐回主位,指尖轻轻叩击案沿。
九次轻点,一周期。
三指微压,模拟空档。
十二指连叩,对应补给循环。
他闭眼,心神沉入沙盘。三支影骑小队已潜伏至裂渊外围五处节点,以肉眼观测代替灵讯。每隔一刻,便有一道暗记传回:某处地表微颤,某处黑雾升腾,某处砂石滑落。
都不是开启信号。
“他们在等。”路明睁开眼,“等我们先动。”
他起身,走到殿前高台。北方天际,血光依旧未散,像一道横贯天幕的伤疤。地底的震荡频率仍稳,九刻一攻,未曾改变。
但正因为太稳,才可疑。
他召来亲卫队长:“传令下去,所有待命队伍,原地休整,不得生火,不得交谈。出击令未下,任何人不得离位。”
“是。”
“再派一人,去西线谷道,把那面压低的旗,再往下折一角。”
亲卫队长迟疑:“若敌方察觉……”
“那就让他们察觉。”路明淡淡道,“旗倒了,他们会以为我们慌了。慌了就会乱动,乱动就会露破绽。”
亲卫队长不再多言,领命而去。
大殿重归寂静。路明立于高台,面前悬浮着十枚令符光点,每一枚都对应一支小队。沙盘上,五处节点静默如常,唯有西线谷道那面小旗,已几乎贴地。
他抬起左手,傀臂裂纹中渗出一丝血迹,顺着金属纹路缓缓滑落,滴在案角一块未封的玉符上。玉符微光一闪,记录下此刻的时间刻度。
九次心跳,三息空档,十二刻周期。
节奏仍在。
可就在下一瞬,沙盘上北境裂渊的标记突然轻轻一震。
不是九刻周期。
是提前了半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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