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顺着指缝滴在地板上,晕开的暗红已有些发黑。路明没擦,只是缓缓松开拳头,任那裂口在掌心拉出更细的纹路。门外脚步声远去,他才抬起手,舌尖轻轻舔过虎口处一道旧疤,把残留的药腥味咽下去。
天刚亮,外宿区的灯一盏盏灭了。他起身穿衣,动作不急,将内衬夹层里的备用晶石重新塞进袖口深处。三十七号房门一开,对面墙角的暗哨立刻偏了半寸视线。路明低头咳嗽两声,抬手抹了把脸,指尖在鼻下多停了一瞬,留下一点湿润的痕迹。
他沿着通道往东廊走,脚步虚浮,右腿微跛。拐角处遇见守卫乙,对方目光扫来,他立刻抬手扶墙,喘了口气:“药效过了,旧伤又犯了。”
守卫乙皱眉:“你这伤,昨夜不是给过药?”
“药粉压得住一时。”路明从怀里掏出空瓶,手腕微抖,“可昨夜那阵寒气钻进来,现在整条腿都麻。劳你再给一剂,不然待会交接记录,怕出错。”
守卫乙盯着他看了几息,终究伸手接过瓶子:“等我。”
片刻后回来,递还药瓶。路明道谢,当着他的面掀袖抹药,动作缓慢,实则借衣袖遮掩,将一枚灰白符灰蹭进瓶口螺纹。他旋紧盖子,低声说:“多谢。若非你通融,我这差事怕是做不下去。”
守卫乙没应话,只点头走了。
路明站在原地,等那背影转过弯,才收起脸上疲态。他抬手轻叩左袖,皮下符囊微震,感知到附近监察傀儡的灵波频率出现轻微紊乱——药瓶成了移动干扰源,接下来半个时辰,偏门一带的监控将出现盲区。
辰时前两刻,他已立在东廊入口。
通道尽头,巡检队列正列队交接。旧班守卫收械,新班持刃入列。交接口令声此起彼伏,脚步杂沓。就在两队交错、铜牌交接的瞬间,路明突然上前一步,高声报号:“西七传令,辰时交接,文书备案!”
新任守卫一愣,本能看向登记台方向。执笔吏抬头,目光扫来。路明不动,只将右手搭在腰间空位,姿态如常。那守卫见他衣饰无误,又听“西七”确有其号,未再追问,挥手放行。
他稳步走入东廊,贴墙而行,余光扫过偏门。门缝里堆着昨夜投入的破损傀臂,其中一具关节处嵌着他的备用晶石,正随气流微微震颤。信号已接通,中继点建立。
文书阁门口,监察傀儡依旧三息一扫。路明走近登记台,执笔吏抬眼,眼神冷淡。
“今日仍需记录信使交接。”路明递上木牌,“守卫乙昨夜传令,不得延误。”
执笔吏接过木牌,放入匣中,取出一份空白校对单:“进去吧,半个时辰。”
路明点头,步入阁内。三排书架如旧,传讯台静默,地缝边缘的灰尘昨夜已被他抹平。他走到传讯台前,假装查阅档案,实则指尖在台面轻划,留下一道错序符文——逆向嵌入系统校验序列,能触发微调机制。
三息后,地缝传来轻微震动。七息,停。与探灵符昨日传回的数据一致。
他不动声色,从怀中取出校对单,在背面用隐显墨水写下一行字:“幽墟西线信道三日未通”。墨迹干透,字迹隐去。他将单据夹入一册旧档,归还书架。
走出文书阁,守卫乙仍在原地。
“交接完了?”对方问。
“记完了。”路明递还铜牌,“执笔吏让我顺手归档一批旧录,耽搁了些。”
守卫乙接过铜牌,忽然压低声音:“巡检队长今早调了两具傀儡去西线巡查,说是信道异常。”
路明心头一动,面上却只淡淡点头:“难怪我昨夜申请药剂时,他盯得紧。”
“你小心些。”守卫乙顿了顿,“再有异常,别硬撑。”
路明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轻轻拍了下对方肩头,转身离去。
回程途中,他绕道偏门。门虚掩着,他推门而入,杂物间内一切如常。他蹲下身,从袖中取出一枚微型符纸,贴在地缝内侧石壁。符纸无灵波,不触发监察,仅作物理标记——下次地缝开启,震动将使其断裂,留下唯一性痕迹。
起身时,他眼角扫到墙角那具嵌晶石的傀臂。关节处有细微裂痕,是昨夜投入时磕碰所致。他蹲下,用指甲在裂痕边缘划了一道斜痕,与原本裂纹交叉成“X”形。这是他的标记,确保后续能辨认中继点状态。
走出杂物间,通道空寂。他刚行十步,前方铁栅再次落下,封锁去路。
巡检队长从暗处走出,黑甲未卸,双刃未出鞘。
“你刚从东廊出来?”
“是。”路明站定,“完成信使交接记录,正回房待命。”
“执笔吏说你归档了旧档?”
“有三册需重新分类,我顺手做了。”
队长盯着他,目光如刀:“你昨夜被记‘滞留禁区’,今日为何又出现在文书阁?”
“指令在身,不敢违令。”路明低头,“若因旧伤行动迟缓惹疑,我愿受罚。但差事不能误。”
队长沉默片刻,忽然抬手,指向他袖口:“你袖子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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