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鞘离地三寸,金属与石缝摩擦出一道沉闷的刮响。路明左手仍按在左肩,布条下的伤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血未止,但他站直了。
岩台四周,药谷弟子正清点药材残余,玄甲军士卒一排排收拢阵旗,散修长老靠在石柱边闭目,骨杖斜倚肩头。风已停,灰烬落地,短暂的安宁像一层薄雾笼罩在众人之间。
路明的目光扫过封印阵中央的玉盘残片,又缓缓移向地面。他的掌心早已离开阵沿,可指尖仍残留着那种搏动——不是错觉,是地底深处传来的、有节奏的震颤,比之前更稳,也更远。
他抬起右手,将刀鞘缓缓插回地面。这一次,刀尖入石时,地面微不可察地颤了一下。
药谷队长抬头,见他站立未动,眉心微蹙:“路兄,是否还有异状?”
路明没答。他缓缓环视四周,声音不高,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地脉波动未止,反而在向北偏西方向延伸。频率变了,像是被什么牵引着。”
玄甲军代表睁眼,左臂缠布未解,沉声问:“你能确定?”
“我能感知。”路明道,“方才突破时,经脉与地气贯通,形成共鸣。现在,我能‘听’到它的流向。”
散修长老睁开眼,目光锐利:“你是说,这底下……还有东西在动?”
“不是‘东西’。”路明顿了顿,“是势。一种被压制很久的势,正在苏醒。”
药谷队长皱眉:“可异变已平,符文已解,能量漩涡也消散了。若说危机未尽,凭据何在?”
路明俯身,右手食指在石面上划过,一道极细的裂痕随之浮现,裂痕深处,隐约有微光流动。
“这是地脉支流。”他指尖轻点,“三日前,它几乎停滞。昨夜,它随协约成立而复苏。但现在——”他抬眼,“它的流向偏离了原有轨迹,像是被某种更大的主脉牵引。而那主脉,不在我们已知的任何图谱上。”
他停顿片刻,声音压低:“这不是自然演化。是有人,或者有什么,在重新布局。”
玄甲军代表缓缓起身:“你的意思是,接下来还会有事?”
“不是‘会有’。”路明直视他,“是‘已经开始了’。”
全场静了一瞬。
散修长老拄杖上前一步:“你既说得如此笃定,那你说,接下来是什么?天灾?妖劫?还是……上古封印再破?”
路明沉默两息,才开口:“是量劫。”
“封神量劫将启,西游之局已伏。”
话落,岩台上空气仿佛凝滞。
药谷队长脸色微变:“量劫?那是传说中的事。上一次封神,是三千年前,靠九大圣人联手才镇压下来。你说它要再来?依据何在?”
“依据是地脉。”路明指向脚下,“封神劫起前,天地气运紊乱,地火水风失衡,山川移位,灵脉逆流。现在,这些征兆已现。而西游之局,历来与佛道之争、天地秩序重构相关。如今地底主脉异动,正是气运重排的前兆。”
玄甲军代表冷声道:“光凭地脉波动,就断言量劫将至,未免武断。”
路明不争辩,只抬起右手,食指轻叩石面。
咚。
一声轻响,封印阵中央的玉盘残片忽地亮起一道微光,随即,一道波纹自阵心扩散,沿着地表裂痕蔓延,最终在众人脚下形成一个残缺的符文轮廓。
“这是地脉共鸣的实时映射。”路明道,“我以真元引动,重现刚才感知到的波动频率。你们看——”他指尖划过符文边缘,“这条主脉的震动频率,与上古记载的‘封神钟鸣’共振图谱,重合度达七成。”
众人凝视那符文,无人出声。
散修长老盯着那波纹,良久才道:“就算你说的是真,那又如何?量劫是天地大势,非人力可逆。我们这些小势力,能做什么?”
“正因为是大势,才更要早做准备。”路明目光扫过三人,“量劫不是一朝爆发,而是层层推进。先是地脉异动,再是妖魔滋生,然后是宗门倾轧、势力割据,最后才是天地重定。我们现在看到的,只是第一层涟漪。”
药谷队长眉头紧锁:“可我们刚经历一场异变,伤亡未抚,资源未补。若再投入备战,药谷恐难支撑。”
“我也没说现在就开战。”路明语气平静,“我说的是——议事。”
“从今日起,设立‘未来议席’。每月一次,三方轮流主持,议题只有一个:预判下一个危机节点,评估应对能力,储备必要资源。”
玄甲军代表皱眉:“空谈无益。若无实际部署,议再多也没用。”
“议,是为了不乱。”路明声音沉下,“我问你们三个问题——若下一次异变发生在药谷腹地,谁来主阵?若玄甲军被调往北境,谁来守这封印?若散修联盟因利益分裂,谁来维持三方联络?”
三人皆未答。
路明继续道:“我们刚签《岩台协约》,可协约再牢,也抵不过一次突发崩盘。量劫之下,没有谁是孤岛。今日不议未来,明日必被未来所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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