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雾涌出的瞬间,路明已退至五十步外的岩脊后方。他没回头看塌陷的裂隙,也没理会那几道从雾中站起的僵直身影。右手探入袖口,指尖触到那枚空玉壳的刻槽——埋下的十二息记录仪,还在震动。
“闭息,不动。”他低声道,声音被符囊隔成闷响。
六名队员贴着岩壁蹲伏,左耳皮下的玉器泛着微冷的光。他们没问要不要反击,也没动兵器。药谷的规矩,路明下令时只管执行,活下来的才有资格听解释。
路明单膝压地,刀尖挑开玉壳封口。内部回频槽尚存一线微震,紫纹未侵核心。他将壳体翻转,滴入一滴血,血珠悬而不落,在槽道上滚出细密波纹。这是药谷“引频血记”法,能还原十二息内的震动轨迹。
空中浮现出一道扭曲的曲线,七段起伏,每段间隔精确如刀切。第七段末尾,震动频率陡降0.3息,随即回归原律。
和紫光脉动完全同步。
他收起玉壳,目光转向镜阵。六面青铜镜仍嵌在岩缝中,玉盘上漩涡影像已模糊,边缘被灰雾侵蚀成毛刺状。玉符残片在他掌心发烫,不是因为共鸣,而是抗拒靠近。
他没强推。
反而取出一块备用玉片,以血为引,将空中震动曲线拓印其上。血痕干涸刹那,玉片表面浮现出与镜阵相似的轮廓,但多了些细微波动——那是玉壳记录的真实震频,未经滤杂。
“第七段间隙,是它呼吸的停顿。”他低声说,像是在确认,又像在推演。
一名队员抬头,嘴唇微动,却被路明抬手止住。他不需要讨论,只需要安静。
他将玉符残片悬于镜心上方三寸,不接触,仅靠气感牵引。残片震颤加剧,带动镜阵玉盘泛起涟漪。就在第七次脉动来临之际,影像边缘忽然浮现一圈暗纹。
不是光,也不是影。
是符文。
环形排列,共三十六枚,随紫光明灭缓缓旋转。每一枚都极淡,仿佛随时会散去,可它们的运转节奏,与震动曲线的第七段间隙完全吻合。
路明瞳孔微缩。
他没再看漩涡核心,而是盯着那圈符文的移动轨迹。第七次脉动结束,符文阵列停转0.3息,随后逆向偏移半格,再继续运转。
这不是装饰。
是锁。
他立刻取出药谷残卷拓本,翻到“锁灵九印”残页。纸上三枚古符与镜阵中浮现的符文形态近似,结构却更简。残卷注记:“封脉镇源,九印成环,断一则崩。”
他盯着那三枚相似符,指尖在玉片上描摹其形。刚落笔,识海骤然一刺,不是低语,也不是幻象,而是一种“被注视”的错觉——仿佛那圈符文察觉到了窥探。
他立刻收手,血指在眉心划下一道短横,封识咒成,刺痛消退。
“不是文字。”他低声说,“是活的。”
队员无人应声。他们知道路明不是在陈述,是在推演。
他重新将玉符残片悬起,这次调整角度,使其共振方向偏移七度。镜阵影像受牵引,符文阵列放大,其中一枚清晰显现:主体为双螺旋缠绕,末端分叉如钩,中央一点凹陷,形似锁孔。
路明取出另一枚玉片,以血拓下此符。
刚完成,玉片边缘泛起微紫,符文轮廓开始模糊。他立刻将其浸入随身携带的硫液瓶中。液体泛起细泡,紫光退散。
“它在反向写入。”他说,“看一眼,就能把规则塞进来。”
他不再直视镜阵,改用玉片交替拓印,每记一枚,立刻封入硫液。三十六枚符文,耗去六枚玉片,最后一枚拓完时,右手食指已被硫液腐蚀出一道裂口,血滴在岩面,瞬间汽化。
他没管伤口。
而是将七枚玉片按环形摆开,对应符文阵列位置。中央空缺处,放上玉符残片。
残片悬空不动,但表面浮现出极细的裂纹,与符文阵列的连接点一一对应。
“七处节点。”他盯着裂纹走向,“残片是钥匙,也是锁的一部分。”
他忽然想起什么,从内袋取出地形图。纸面焦黄卷曲,标记点烫得几乎握不住。他没展开,而是将地图背面朝上,指尖滑过血痕残留的区域。
那些干涸的血痕,此刻正以极慢的速度移动,重新排列。
不是乱纹。
是符文。
与镜阵中浮现的三十六枚同源,但更原始,像是未完成的雏形。
他盯着血痕移动的轨迹,忽然意识到——这不是被动显形。
是响应。
地图在感应符文阵列的频率,自动重构。
他迅速将地图翻转,正面朝下压在岩面,用刀鞘镇住四角。血痕蠕动减缓,但未停止。
“它想连上。”他收起地图,声音冷了下来。
一名队员递来闭息符囊补充剂,手刚伸出,路明抬眼看了他一眼。那人立刻缩手,退回原位。
他不需要安慰,也不需要提醒。
他需要的是绝对的静。
他闭眼,脑中推演三十六枚符文的运转逻辑。第七次脉动后0.3息停顿,符文逆移半格,再继续。这个节奏,不是随机,也不是自然律动,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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