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珠坠地,尚未触及焦土,地面已自行裂开一道细痕,形如古篆“隐”字。那裂痕深于前两次,边缘如根须般缓缓延展,仿佛有生命在地下爬行。路明指尖微滞,未再滴血,而是迅速收回右手,袖袍一拂,掩去血迹。
他传音而出,仅截教核心弟子可闻:“封锁三丈,禁言禁录,不得以符纸拓印,不得以神识回溯纹路。”三名弟子立即移位,悄然围成三角阵型,将银雾吸收点彻底隔绝。其中一人欲以玉简记下裂痕走向,被身旁同门一掌按住手腕,只得作罢。
路明闭目一瞬,神识如丝探入阵法纹路,沿着银雾渗入的轨迹逆向追溯。他察觉那“隐”字并非由外力刻划,亦非灵力凝聚,而是地脉本身在某种意志驱动下自发裂变。更诡异的是,其生成频率与自己体内符印的跳动隐隐同步,每跳一次,裂痕便加深一分。
他睁开眼,目光扫过光幕内本尊残破符印。本尊双目紧闭,嘴角仍挂着暗紫血线,气息微弱,但眉心却有一丝极淡的银光若隐若现,似在承受某种内在撕扯。
路明未动,转身走向阵外临时结界。
人族长老、血线长老、狼王已等候多时。结界由三道古符叠加而成,隔绝神识窥探。路明步入其中,未多言,仅将本尊所言三要点复述一遍——血契、守门人、三日之限。
“血契?”人族长老皱眉,“若真有此契,为何此前毫无征兆?截教传承千年,从未听闻体内藏契之事。”
“银雾显形,非虚。”血线长老低语,藤蔓缠绕的手指轻点地面,“我感应地脉,此雾自有意志,非纯能量,亦非死物。它认得谁。”
狼王蹲伏在地,目光幽深:“他怕的不是死,是被‘唤醒’。这话不像编的。妖族古训有言:最怕的不是敌人,是体内有东西先醒了。”
“可他若真是守门人,为何此前任由本源被夺?为何不早示警?”人族长老追问。
“或许他不能。”路明开口,声音冷而稳,“若守门人一旦泄露秘密,便会触发反噬,正如他所言,读其神魂者必疯。”
“那你打算如何?”血线长老问。
“不读,不杀,不放。”路明道,“只验。”
“如何验?”
“看他言语是否自洽。”路明目光扫过三人,“第一,他称我为‘梦中见门之人’。此梦我从未对人提起,若他能知,必有来源。第二,他称银雾记得我幼年一瞥。若属实,则其记忆可溯过往。第三,他称三日后地脉第七支流将自行开启——此可验。”
“第七支流已被污染。”人族长老道,“活性紊乱,无法预测。”
“但可监测。”路明从袖中取出一枚残玉,玉面布满裂纹,中央一点银光微闪。“此玉曾与阵法共鸣,可感地脉细微波动。若三日内第七支流震频突变,趋近古封印频率,则其言半真。”
“若真呢?”狼王问。
“若真,则他所言‘血契’存在,银雾确有灵,且与我有关。”路明收起残玉,“若假,则他精心设局,只为活命。”
“可他为何要救你?”血线长老问。
“或许他并非救我。”路明道,“而是自救。若银雾吞噬我,他体内的东西也会失控——他与我,同契共生。”
众人沉默。
就在此时,结界外传来一声极轻的震动。路明猛然转身,只见光幕内本尊残破符印裂痕中,紫黑与银光交替闪烁,频率竟与自己心跳完全一致。每一次跳动,银雾吸收点的裂痕便微微扩张一分。
路明步入光幕后三丈,距本尊仅五步之遥。他直视那双银白瞳孔,冷声问:“你说我幼年曾触封印——我六岁前居于截教后山,从未踏出禁地半步,如何见过门?”
本尊嘴角抽动,缓缓睁眼:“非你踏出,是门寻你。那夜雷劫劈开禁地封印,一道银雾逸出,掠过你眉心。你昏睡三日,醒来后,梦中便有了门。”
路明瞳孔微缩。
确有此事。六岁那年,他突遭雷击,昏睡不醒,师尊以秘法唤醒,却从未说明缘由。而自那夜起,巨门之梦便如影随形。
“若银雾真记得我,为何直到今日才显形?”他问。
“因你体内符印一直压制它。”本尊声音沙哑,“你以血融阵,引杀伐入封镇,本该自毁。可阵成时,杀意转禁,非你之能,是它在借你之手,松动封印。”
“它?”路明冷笑,“你口中的‘它’,究竟是银雾,还是门后之物?”
“银雾是锁,门后之物是囚。”本尊低语,“而你体内的符印……是钥匙的残片。”
路明左手悄然移至袖中,指尖触到阵图残卷。那道极淡血痕正持续发烫,热度透过布料渗入皮肤,仿佛有东西在内部蠕动。
“你说你是守门人。”路明再问,“若你死了,谁来守?”
“无人。”本尊闭眼,“门将自开。而你,会成为引路之灯——以血契为引,以神魂为火。”
“若我斩断血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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