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暖暖大学开学前的那个暑假,几乎大半时光都泡在了母亲和刚出生不久的弟弟身边。彼时,秀秀刚从月子中心回家不久,身体尚在恢复,精神上也残留着王雅君事件带来的惊悸。暖暖的到来,像一缕温暖和煦的春风,吹散了家里不少沉闷的空气。
她不像奶奶李敏那样带着一种近乎紧张的、密不透风的关切,而是以一种少女特有的、轻盈又贴心的方式融入母亲的生活。她会抢在佣人前面,动作稍显笨拙却极其认真地帮弟弟换尿布;会在秀秀喂奶时,安静地坐在一旁,拿着小摇铃逗弄弟弟,看着他黑亮的眼睛追着声音转动,然后发出惊喜的轻呼:“妈,你看!弟弟在看我了!”
午后阳光最好的时候,暖暖会细心地拉上一半窗帘,让光线变得柔和,然后扶着秀秀在阳台的躺椅上坐下,将襁褓中的弟弟小心地放在秀秀怀里,自己则搬个小凳子坐在旁边。她有时会念一段自己正在读的散文或诗歌给母亲和弟弟听,声音清朗柔和;有时只是静静地陪着,看着母亲低头凝视弟弟时,脸上那混合着疲惫与无限柔情的母性光辉。
“妈,弟弟叫什么名字好呢?”暖暖用手指轻轻碰了碰弟弟攥紧的小拳头,那软乎乎的触感让她心都要化了。
秀秀温柔地笑了笑,目光依旧流连在儿子熟睡的脸上:“爷爷和爸爸还在斟酌呢,想了几个,还没最后定。你小时候的名字,还是妈妈取的呢。”
“真的吗?”暖暖好奇地睁大眼睛,“那妈妈你也给弟弟取一个吧!”
秀秀摇了摇头,语气平和:“让爷爷和爸爸决定吧,这是他们的期盼。”她顿了顿,看向女儿,“倒是你,暖暖,马上要去上大学了,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或者……有没有遇到什么特别的人?”
暖暖的脸颊倏地飞起两抹红云,像天边醉人的晚霞。她下意识地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缠绕着弟弟襁褓边缘的丝带,眼神有些闪烁,又带着点少女的羞涩和甜蜜。
“妈……”她声音低得像蚊蚋,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秀秀是过来人,看着女儿这般情态,心中了然。她没有催促,只是用鼓励的、包容的目光看着她,轻轻拍着怀里的儿子,营造出一种安全倾诉的氛围。
沉默了片刻,暖暖似乎下定了决心。她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像盛满了星子,但眼神深处,又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属于少女的烦恼和仰慕。
“是……是有一个男生。”暖暖的声音依旧很轻,却带着一种郑重的意味,“他叫林修,是我们隔壁班的。我们是在学校的模联社团认识的。”
她开始断断续续地描述,语气里充满了不加掩饰的欣赏:“他……他真的特别优秀。不是那种死读书的厉害,是……嗯,怎么说呢,就是那种站在哪里都会发光的一个人。”她的词汇似乎有些匮乏,无法完全描绘出那个男生的形象,但那份倾慕却表露无遗。
“他学习成绩永远是年级前三,这就算了。关键是他懂的特别多,历史、政治、甚至很多冷门的知识,他都能说得头头是道。在模联会议上,他做代表发言的时候,逻辑清晰,气场十足,英语口语也特别流利,好多外校的女生都偷偷打听他……”暖暖说着,语气里带着与有荣焉的骄傲,又夹杂着一丝淡淡的、因为仰视而产生的距离感。
“他还会弹钢琴,听说过了专业十级。运动也很好,是校篮球队的主力……”她如数家珍般列举着,每说一项,眼睛就更亮一分,但随即,那光芒又微微黯淡下去,声音也低了些,“而且,他性格也很好,很谦和,一点也不骄傲,对谁都彬彬有礼的。”
秀秀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她能感受到女儿话语背后那颗悸动又有些不安的少女心。
暖暖停顿了一下,手指用力绞着丝带,抬起头看向母亲,眼神里带着一种迷茫和自我审视:“妈,我知道,在别人眼里,我也不差。家世、长相、成绩……好像都拿得出手。可是……可是站在他身边的时候,我总觉得自己……还不够好。”
她微微蹙起秀气的眉头,像是在梳理自己纷乱的思绪:“他就像一座很高很高的山,风景特别美,我想走近他,想和他一起看山顶的风景。可是,我现在好像还在山脚下,需要很努力、很努力地往上爬才行。”
她不是自卑,而是一种清醒的认知和强烈的、想要变得更好的渴望。这份渴望,源于那份朦胧美好的喜欢,也源于她骨子里的骄傲和不甘平庸。
“所以,”暖暖的语气忽然变得坚定起来,她松开被绞得发皱的丝带,握住了弟弟那只无意识挥舞的小手,仿佛从中汲取力量,“我决定了!上大学之后,我要更加努力!不仅要保持好成绩,我还要多看书,拓宽自己的知识面,不能只会课本上的东西。我还想再去精进一下我的小提琴,不能半途而废。哦对了,我还报名了学校的演讲与辩论社,我想锻炼自己的逻辑思维和表达能力,不能像现在这样,有时候一紧张就不知道说什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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