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点半,王家庄园主宅的餐厅。
巨大的水晶吊灯将温暖明亮的光线倾泻在长长的梨花木餐桌上。手工刺绣的米白色桌布垂感极佳,边缘缀着精致的流苏。成套的骨瓷餐盘边缘勾勒着淡金色的鸢尾花,与银质刀叉相映成辉。餐厅一侧的落地窗外,是精心修剪过的草坪和初绽的玫瑰丛,阳光透过薄雾,为一切镀上一层柔和的浅金。
秀秀坐在王一诺身旁的位置上。她身上穿着一件柔软的浅灰色羊绒开衫,衬得脸色有些缺乏血色的苍白。在她面前,放着一只小巧的白玉瓷碗,里面是厨房按李敏吩咐,用顶级血燕和纯净水慢炖了数小时的燕窝粥,澄澈透亮,散发着淡淡的蛋白香气。
然而,这精心准备的食物此刻却让秀秀胃里隐隐作呕。孕吐的反应在清晨尤为剧烈,她对任何气味都异常敏感。她强忍着不适,用细柄银勺舀起一小口,动作缓慢地送入口中,努力吞咽下去,眉心几不可察地微蹙着。
王一诺穿着剪裁合体的深蓝色家居服,正一边喝着黑咖啡,一边用平板电脑浏览早间财经新闻。他的另一只手却一直放在桌下,轻轻握着秀秀微凉的手,拇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她的虎口,传递着无言的安慰和支持。
李敏坐在主位,面前是一杯鲜榨橙汁和几片全麦面包。她今天穿了件暗红色的中式改良上衣,气色红润,眼神锐利地扫过餐桌,确保一切安排都符合她为秀秀定下的“安胎标准”。
餐厅里暂时只有轻微的碗碟碰撞声和王一诺手指划过屏幕的细微声响。
这时,一阵略显张扬的高跟鞋敲击大理石地面的声音由远及近,打破了这份宁静。
王雅君的身影出现在餐厅门口。她穿着一身香槟粉色的真丝睡袍,外面随意披着同材质的晨缕,头发松松挽起,脸上带着刚做完昂贵护肤品护理后的光泽。她步履从容地走进来,目光像精确的雷达,第一时间就捕捉到了秀秀苍白的脸色。
“哎呀,看来我起晚了,大家都到了。”王雅君声音带着一种刻意的慵懒,在李敏对面的空位坐下,立刻有佣人为她摆上餐具,倒上热牛奶。
她的视线落在秀秀脸上,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事物,微微瞪大了描绘精致的眼睛:“哟,秀秀,你这脸色……怎么回事?昨天看着还好好的,怎么一晚上过去,更憔悴了?”她拿起银质夹子,夹了一块可颂放在自己盘子里,语气带着夸张的忧虑,“是不是晚上没睡好?这怀孕初期啊,最是折腾人,睡不安稳是常事。唉,想想真是遭罪。”
秀秀握着勺子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出一点白。她抬起眼,对上王雅君那看似关切实则探究的目光,努力牵起嘴角,露出一个浅浅的、带着疲惫的笑容:“谢谢姑姑关心。还好,就是早上起来有点反胃,没什么胃口。”
王一诺从平板电脑上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向王雅君,语气淡然:“姑姑早。秀秀这是正常的孕早期反应,医生说了,过几周会缓解。”
王雅君仿佛没听到王一诺的解释,自顾自地拿起小刀,往可颂上涂抹着一层厚厚的蓝莓酱,叹息般说道:“这女人怀孕啊,就是重新投一次胎,体质好坏立见高下。体质好的,吃嘛嘛香,面色红润。体质弱一点的,那就受罪了。”她顿了顿,目光意有所指地再次扫过秀秀,“我们王家啊,到底是几代积累的底子,一诺又是这一辈的独苗,大哥大嫂盼孙子盼了这么久。秀秀你这胎啊,可得千万小心,金贵着呢,一点闪失都不能有。”
这话语像裹着蜜糖的针,轻轻巧巧地刺过来。既暗示秀秀“体质弱”,又强调孩子“金贵”,无形中将一份沉重的压力搁在了秀秀肩上。
秀秀感觉胃里的翻涌更厉害了些,她放下银勺,端起旁边的温水杯,小口啜饮,试图压下那股恶心感。
李敏的脸色沉了下来。她放下手中的橙汁杯,发出清脆的“叮”一声。她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动作优雅,眼神却像护崽的母狮般锐利,直直射向王雅君:
“雅君,你这张嘴,大清早的就不能说点吉利的?”李敏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家之主母的威严,“孕吐是胎儿健康、生命力旺盛的表现,说明孩子有劲!什么体质好坏?我们秀秀不知道多健康!怀的肯定是个结实聪明的大胖小子!”
她说完,立刻转向秀秀,变脸似的换上一副慈爱无比的神情,声音也放柔了八个度:“秀秀啊,不想吃就别硬撑,妈让厨房给你温着,什么时候有胃口了什么时候再吃。想吃什么特别的,尽管跟妈说,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妈都给你弄来。”
王雅君被李敏当面怼回来,脸上那层假笑僵硬了一瞬。她拿起牛奶杯喝了一口,掩饰住眼底的不悦,随即又像是想起什么,换上一种推心置腹的语气:
“大嫂,我这不是心疼秀秀,也是为我们王家的长孙着想嘛。”她放下杯子,身体微微前倾,看向秀秀,“秀秀啊,听说你那个酒店,前段时间还轰轰烈烈开了高管会,说要放手一年?要我说啊,这决定做得太对了!女人一旦怀了孕,心思就该完全从外面收回来,全放在孩子身上。那些生意场上的事,勾心斗角,劳心费神,最是耗气血。万一思虑过度,影响了心情,再牵连到胎儿发育,那可就因小失大了,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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