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三的暑假,空气里弥漫着夏日的燥热和知了不知疲倦的鸣叫。秀秀结束了紧张的学期,拖着行李箱回到了家中。这个暑假,她打算好好陪陪孩子们,也多照顾一下日渐年迈的母亲。明明和暖暖已经快要小学毕业,个头窜高了不少,见到妈妈回来,兴奋地围着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秀秀娘看着儿女绕膝的场景,脸上总是挂着满足而慈祥的笑容,皱纹都仿佛舒展了许多。
日子过得平静而温馨。秀秀每天陪着孩子们写作业、看书,带他们去游泳、逛书店。傍晚,她会陪着母亲在小区里散步,听母亲絮叨些家长里短,或者回忆他们小时候的趣事。秀秀娘的气色看起来似乎比往年还要好些,精神头也不错,常常看着秀秀感慨:“我的秀秀真有出息,娘这辈子知足了。”
然而,疾病的到来往往猝不及防。
那是一个看似寻常的午后,阳光炙烤着大地。一家人刚吃过午饭,秀秀在厨房收拾碗筷,孩子们在客厅看动画片,秀秀娘坐在沙发上,戴着老花镜,慢悠悠地翻看着一本旧相册,嘴角还带着笑意。
突然,“啪嗒”一声,相册从她手中滑落,掉在地板上。紧接着是一声压抑的、痛苦的闷哼。
秀秀闻声从厨房探出头,心里猛地一沉。只见母亲脸色煞白,嘴唇发紫,一只手死死地揪着胸口的衣服,呼吸变得极其急促困难,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一侧歪倒。
“娘!”秀秀失声惊呼,手里的抹布掉在地上都浑然不觉,一个箭步冲了过去。
“外婆!”孩子们也被吓到了,动画片也顾不得看,惊慌地围过来。
秀秀一边扶住母亲,让她平躺在沙发上,保持呼吸通畅,一边用颤抖的手拨打120急救电话,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变了调,语无伦次地报着地址和情况。
等待救护车的时间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秀秀跪在沙发边,握着母亲冰凉的手,不停地喊着“娘,坚持住,救护车马上就来了!”明明和暖暖吓得小脸惨白,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紧紧依偎在妈妈身边。
救护车呼啸而至,医护人员迅速将秀秀娘抬上车,秀秀和孩子们也跟着上了车。一路上,救护车的鸣笛声刺耳欲聋,秀秀的心跳几乎要跳出胸腔,她紧紧盯着母亲毫无血色的脸,祈祷着奇迹的发生。
到了医院,秀秀娘被直接推进了抢救室。红灯亮起,将那扇门隔绝成两个世界。
秀秀守在抢救室外,来回踱步,双手冰凉,浑身止不住地发抖。孩子们害怕地坐在旁边的长椅上,小声啜泣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是在煎熬。
不知过了多久,抢救室的门开了。医生走了出来,面色沉重地摘下口罩。
秀秀立刻冲上前,声音嘶哑:“医生,我娘怎么样了?”
医生沉重地摇了摇头,语气带着歉意:“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老人家是突发性大面积心肌梗死,来得太急太重,心脏功能已经严重衰竭……”
后面的话,秀秀已经听不清了。她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眼前一阵发黑,整个世界仿佛都失去了颜色和声音。她踉跄了一下,扶住墙壁才勉强站稳。
“娘……?”她喃喃着,不敢相信这个事实。明明早上还笑着看她,絮絮叨叨叮嘱她天热少出门的人,怎么突然就……
孩子们听到医生的话,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秀秀强忍着巨大的悲痛,办理了各种手续,通知了弟弟田强强一家。
葬礼那天,天气阴沉,像是也在默哀。
田强强和王雨雨哭成了泪人,尤其是田强强,几乎无法站立,需要人搀扶。明明和暖暖穿着孝服,眼睛红肿,紧紧跟在妈妈身边,小小的脸上写满了茫然和悲伤。
让秀秀有些意外的是,王雨生来了。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显得比以往更加清瘦憔悴,脸上带着满脸的悲戚。他远远地对着灵柩鞠了三个躬,没有上前多说什么,只是看向秀秀和孩子们的眼神充满了复杂的歉意和哀伤。他或许是在告别一段过去,也或许是真切地为这位曾经的前岳母感到难过。
赵斌也来了,作为多年的老友,他红着眼圈,拍了拍秀秀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他忙前忙后,帮着处理一些葬礼的杂事。
最让秀秀没想到的是,李哲和他的妻子郭韵一同出现了。李哲一身黑色正装,神情肃穆庄重,他对着灵柩深深鞠躬。郭韵站在他身边,同样穿着得体素雅的黑色裙装,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哀伤和尊重。他们送上花圈,对秀秀低声说了句“节哀顺变,保重身体”。他们的到来,更像是一种基于过往情谊和商业往来的礼节性吊唁,但也确实在某种程度上,为这场葬礼增添了一份别样的沉重与终结感。
秀秀穿着孝服,站在家属答礼的位置上,脸色苍白,但眼神却异常平静,甚至有些空洞。她机械地回应着前来吊唁的亲友,心却像被掏空了一块。
那个曾经重男轻女、给她带来无数委屈,却又在晚年幡然醒悟、试图用笨拙方式弥补、最终以她为傲的母亲,真的走了。这个世界上,又少了一个与她血脉相连、见证了她所有悲喜起落的人。
夏日的风带着燥热吹过,却吹不散弥漫在空气中的哀伤。葬礼的仪式一项项进行着,秀秀看着母亲的遗像,那张慈祥带笑的脸,泪水终于无声地滑落。这个暑假,注定成为她人生中又一个刻骨铭心的、充满遗憾和悲痛的转折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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