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磐石”大陆中央,那座由巨石垒砌、铭刻着防御符文的议事大殿内,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接到紧急召集令的联军核心高层及各势力代表齐聚一堂,叶阳端坐主位,面色沉静,而下方则已隐隐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派。
关于“天工坊”求救信号的消息,已在有限范围内传开。叶阳没有隐瞒关键信息,将信号的来源、加密等级、残缺内容以及狐灵推测的凶险位置,都清晰地告知了与会者。
凌虚子首先起身,作为原同盟残部的实际管理者之一,他的态度倾向于谨慎:“统帅,诸位同道。天工坊之名,老夫略有耳闻,确系天庭最高机密机构。其求救信号,真实性或许不低。然而,诸位需清醒认识现状!”
他环视众人,语气沉重:“归墟海初定,防线新建,军心虽因前胜而振,但根基未稳。陨星乱海乃绝地,如今更是魔巢遍布,派兵深入,无异于以卵击石。若精锐尽出而折损,归墟海靠什么来守?届时魔潮再临,我等皆成瓮中之鳖!依老夫之见,当固守待援。放逐之地通道虽不稳定,但艾薇儿女王既已承诺支援,我等应保存实力,等待主力到来,方为上策!”
凌虚子的话代表了相当一部分保守派的观点,尤其是那些在魔潮冲击下损失惨重、如今只求偏安一隅的势力代表,纷纷点头附和。
“凌虚道友此言差矣!”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出自一位身披重甲、气息彪悍的散修大能,名为“裂山尊者”。他声若洪钟:“固守待援?等到何时?魔潮肆虐,每一天都有星辰寂灭,都有同道陨落!那天工坊既有‘末日方舟’计划,听起来就是对抗魔潮的关键!若是能取得此物,或许就能扭转整个战局!此时不搏,更待何时?难道要等魔潮将我们最后这点立足之地也吞没吗?畏首畏尾,岂是男儿所为!我裂山愿为先锋,去那陨星乱海走一遭!”
裂山尊者的话激起了不少激进派和渴望主动出击者的共鸣,尤其是一些中小宗门和散修,他们更倾向于冒险一搏,寻找生机。
“裂山道友勇气可嘉,但岂不闻‘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一个阴柔的声音响起,来自一位身着华服、面容白皙的中年修士,是某个以阵法闻名的古宗门“玄机宗”的代表。他慢条斯理地道:“统帅身系联军存亡,岂可轻涉险地?若派他人前往,谁能保证一定能完成任务?况且,谁能保证这不是魔物的陷阱?故意以高等级信号诱使我等精锐自投罗网?风险太大,代价太高,得不偿失。”
“陷阱?”王林冷哼一声,站起身,目光锐利地扫过那玄机宗代表,“正因可能是陷阱,才更需弄个明白!若真是陷阱,说明魔物在害怕,害怕我们得到天工坊里的东西!若真是希望,我们更不容错过!至于统帅安危与任务成败……”他看向叶阳,拱手道:“叶兄,王某愿往!纵是龙潭虎穴,也要闯上一闯!”
云芷也坚定表态:“我也去。天工坊事关重大,绝不能坐视不理。”艾莉娅、狐灵等人虽未多言,但眼神中的意思已然明确。
慧觉罗汉双手合十,缓声道:“阿弥陀佛。救与不救,皆存因果。固守,存一线生机,亦可能坐失良机;出击,搏一线希望,亦可能万劫不复。此中抉择,关乎万千生灵性命,需大智慧、大勇气,更需承担抉择之后果。”他将问题抛回给了叶阳,也点明了决策的沉重。
大殿内顿时争论不休。保守派强调稳妥和保存实力,认为冒险出击是赌博,赌注是整个归墟海的存续;激进派则强调机遇和主动破局,认为困守孤岛终是死路,必须抓住任何可能翻盘的机会。双方各执一词,谁也说服不了谁。
叶阳静静地听着,目光从一张张或激动、或忧虑、或坚定的面孔上扫过。他注意到,并非所有人都积极参与争论,例如佛国势力大多保持沉默,一些古宗门的代表眼神闪烁,似乎另有算计。那个玄机宗代表反对的态度,似乎过于急切了些,隐隐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阻挠之意?
他想起了流萤哨站的异常权限记录。如果天庭高层真有叛徒,那么对于天工坊这个明显掌握着对抗寂灭秘密的机构,叛徒会持何种态度?是希望它被毁灭,还是希望其中的东西被“自己人”得到?这道求救信号,会不会本身就是叛徒计划的一部分,目的是引导联军精锐踏入死地,或者……借联军之手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
风险确实巨大。但潜在的收益,以及背后可能隐藏的真相,同样让他无法忽视。
就在争论渐趋白热化,几乎要演变成争吵时,叶阳缓缓抬起了手。
整个大殿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叶阳站起身,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诸位所言,皆有道理。固守,可保一时安宁;出击,或可争一线生机。然,魔潮之势,非固守可久持。归墟海虽险,终非世外桃源,魔主绝不会放任我等在此积蓄力量。等待援军,变数太大,我等不能将希望完全寄托于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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