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凌昊毫不犹豫,强忍着伤势站起身,脚步虽有些虚浮,但眼神却坚定无比,“清羽,扶我一下!”
我连忙上前搀住他。他的手冰凉,但握着我胳膊的力道却异常坚定。
云姨迅速收拾了几样紧要之物,主要是药材和那面罗盘,然后带领我们快步穿过堂屋,来到后院。后院比前院更加荒僻,杂草丛生,在一丛极其茂密的紫竹后面,果然有一个被藤蔓完全覆盖、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洞口,若不仔细查看,根本难以发现。
“快进去!我断后,启动机关封闭洞口!”云姨催促道。
我和凌昊率先钻入洞口,里面是一条向下倾斜、漆黑潮湿的隧道,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土腥味。我们刚进去没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石门移动的沉闷声响,接着是机关锁死的“咔哒”声,洞口的光线瞬间消失,周围陷入一片彻底的黑暗。
“沿着隧道一直向下,不要回头!”云姨的声音隔着石门传来,显得有些模糊,“我会设法引开敌人,稍后与你们汇合!万事小心!”
话音刚落,就听到外面隐约传来一声尖锐的破空声和某种东西撞击的闷响,显然是云姨已经和来敌交上手了!
“云姨!”我心中一急,想要回头。
“别冲动!”凌昊紧紧抓住我的手臂,声音低沉而严厉,“相信云姨!她既然让我们先走,自有脱身之法!我们现在出去,只会成为她的累赘!走!”
我知道他说得对,强压下心中的担忧和恐惧,搀扶着他,凭借着微弱的感知和触觉,在黑暗中深一脚浅一脚地沿着陡峭湿滑的隧道向下走去。隧道内伸手不见五指,寂静得只能听到我们彼此急促的呼吸和心跳声,以及脚下碎石滚落的细微声响。那阴冷的煞气感应虽然被石门隔绝,但依旧如同跗骨之蛆,隐隐传来,提醒着危险近在咫尺。
这条密道显然年久失修,脚下坎坷不平,四周石壁湿滑冰冷。凌昊的伤势显然经不起这样的折腾,没走多远,他的呼吸就再次变得粗重起来,身体的大部分重量都压在了我身上,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我能感觉到他强忍痛苦的颤抖和额头上不断渗出的冷汗。
“坚持住……就快到了……”我低声鼓励着他,也是鼓励自己。在这绝对的黑暗和未知的危险中,他是唯一的依靠。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一点微弱的光亮,并且有潺潺的水声传来。我们精神一振,加快脚步向前。光亮越来越近,出口是一个被藤蔓遮掩的山洞,洞外是一条狭窄的山涧,水流湍急,两岸是陡峭的悬崖。
我们钻出山洞,重新呼吸到新鲜空气,却丝毫不敢放松。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一弯残月挂在天空,投下清冷的光辉,勉强照亮了险峻的地形。
“这里不能久留。”凌昊靠在一块岩石上喘息,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四周,“对方既然能找到忘尘居,很可能也有追踪之法。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片区域。”
“可是云姨她……”我担忧地望向忘尘居的方向,那边寂静无声,不知道云姨怎么样了。
“云姨经验丰富,修为不俗,脱身应该不难。”凌昊冷静地分析道,“当务之急是我们必须安全。按照云姨所说,沿着这条山涧向下游走,应该能到达出口山谷。我们在那里找个隐蔽处等她汇合。”
我点了点头,眼下也只能如此了。我搀扶着凌昊,沿着陡峭湿滑的河岸,向下游艰难跋涉。夜里的山风格外寒冷,吹在身上让人直打哆嗦。凌昊的伤势在寒冷和颠簸下似乎有加重的趋势,他的嘴唇冻得发紫,身体也越来越冷。
我心中焦急万分,必须尽快找到地方让他休息取暖!然而,祸不单行,就在我们沿着河岸前行了约莫半个时辰后,我敏锐的灵觉再次捕捉到了一丝异常——一股淡淡的、与之前在忘尘居感应到的同源的阴煞之气,正从我们身后的方向,迅速逼近!
“他们追来了!”我失声惊呼,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凌昊的脸色也瞬间变得无比难看,他猛地回头望去,只见月光下,远处山涧的上游,一道模糊的黑影,正如同鬼魅般,沿着河岸疾驰而来,速度快得惊人!
“走!快走!”凌昊厉声喝道,一把推开我搀扶他的手,试图自己站稳,却因牵动伤势而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
我连忙扶住他,看着那越来越近的追兵,再看看凌昊虚弱的状态和眼前这无处可藏的山涧,一股绝望感瞬间涌上心头。逃不掉了!以我们现在的状态,根本不可能跑得过一个筑基后期的修士!
难道……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的目光无意中扫过湍急的河水,一个疯狂的念头陡然闯入脑海!
“跳河!”我对着凌昊喊道!
凌昊瞬间明白了我的意思。眼下,跳入这冰冷湍急、不知深浅的河水,或许是唯一一线生机!虽然同样危险,但至少能暂时摆脱追踪,利用水流的速度拉开距离!
他没有丝毫犹豫,眼中厉色一闪,低喝一声:“走!”
我们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纵身,向着下方那翻滚着白浪、深不见底的冰冷河水,一跃而下!
刺骨的寒意瞬间包裹了全身,巨大的冲击力几乎让我晕厥。河水湍急,带着我们飞速向下游冲去。我死死抓住凌昊的手,拼命浮出水面,呛了好几口冰冷的河水。回头望去,只见那道黑影已然追到了我们跳河的位置,正站在岸边,似乎在犹豫是否要下水追击。
月光下,我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和那双在黑暗中闪烁着幽冷光芒的眼睛。他停留了片刻,最终没有下水,而是转身沿着河岸,继续向下游追去。
暂时……安全了?
冰冷的河水不断带走体温,凌昊的状况越来越差,意识似乎都有些模糊了。我咬紧牙关,拼命划水,试图控制方向,向着岸边靠去。必须尽快上岸,否则不被追上,也要冻死在这河里!
水流汹涌,前途未卜。唯一的安慰是,怀中的半枚心钥,在这极致的寒冷中,似乎散发出了一丝微弱的暖意,护住了我的心脉。
生死,再次悬于一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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