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在天色彻底暗下来之前,我们找到了一处废弃的荒庙。
凌昊在庙门口停下,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残破的庭院和黑洞洞的正殿,仔细感知了片刻,确认并无邪秽气息和埋伏后,才微微颔首:“今夜在此歇息。”
“是。”我低声应道,跟着他走进破庙。
山风穿过破败的窗棂,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庙内寒意刺骨。我看着他单薄的玄衣和微微发抖的身躯,心中焦急,忍不住低声道:“大人,我去寻些干柴生火吧?太冷了……”
“不可。”他眼也未睁,声音冷硬地打断,“火光与烟气会暴露行踪。”
我的心沉了下去。他说得对。可是……看着他这副模样,我实在无法心安。
犹豫再三,我最终还是咬咬牙,将自己那件本就单薄的外衫再次脱了下来,小心翼翼地走近他。
“大人……”我声音发颤,将外衫递过去,“您……您披上吧,能挡些风寒。”
他沉默着,没有立刻接过。
就在我举得手臂发酸,心中忐忑不安,以为他又要冷声拒绝时,他却极轻地、几乎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不必。”他开口,声音依旧平淡,却少了几分之前的厉色,“你自己穿着。”
我固执地没有收回手:“我……我不冷。”这话说得毫无底气,牙齿都忍不住轻轻打颤。
凌昊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片刻,似乎看穿了我的谎言。他再次沉默了一下,最终,伸出了手。
但这一次,他并非接过外衫,而是……握住了我的手腕。
他的指尖冰冷,带着薄茧,触碰到我皮肤的瞬间,我浑身猛地一僵,心脏骤停!
他……他要做什么?
凌昊没有理会我的僵硬,手腕微微用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将我拉近了些。然后,他手臂一展,竟是将那件外衫,重新披回了我的身上!
动作算不上温柔,甚至带着点生硬的笨拙,玄色的衣料带着他微凉的体温,将我整个人裹住。
“穿着。”他松开手,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容反驳的意味,“你若病倒,更是累赘。”
累赘……
这两个字像冰锥一样刺入我的心口,方才因他举动而生出的那点悸动和暖意,瞬间冻结了大半。果然……还是因为怕我拖累他吗?
我低下头,鼻子发酸,默默拉紧了身上带着他气息的外衫,不再说话。
凌昊重新闭上眼,继续调息,仿佛刚才那短暂的接触从未发生。
庙内再次陷入死寂,只有风声和彼此压抑的呼吸声。
夜色渐深,寒意愈重。我蜷缩在离他几步远的另一个角落,裹紧那件外衫,却依旧冷得瑟瑟发抖。更让我心神不宁的是,凌昊的呼吸声变得越来越沉重,偶尔会泄露出极力压抑的、痛苦的闷哼。
他一定很难受。
通过那无形的契约之线,我能隐约感知到他体内气息的紊乱,那阴寒的煞气似乎又在蠢蠢欲动,与他自身的纯阳之力激烈冲撞着。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我猛地站起身,再也顾不得他的警告和可能的风险。我必须生火!否则他可能会被活活冻死,或者被伤势拖垮!
我快步走出破庙,在院中残破的屋檐下,幸运地找到了一些干燥的碎木和引火的枯草。我用最原始的方法,笨拙地摩擦着火石,火星溅落在枯草上,冒起一缕微弱的青烟。
就在我全神贯注地试图点燃火堆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声低沉冰冷的喝问:“你在做什么?!”
我吓得手一抖,火石差点掉在地上。猛地回头,只见凌昊不知何时已站在庙门口,脸色阴沉得可怕,黑眸中翻涌着怒意和……一丝极快的惊急?
“我……我生火……”我被他骇人的脸色吓得声音发颤,“您……您需要取暖……”
“胡闹!”他厉声打断,几步跨到我面前,一把夺过我手中的火石,声音因怒意而微微拔高,“你想把追兵引来吗?!蚀魂宗的人可能就在附近!”
我被他吼得浑身一颤,委屈和恐惧瞬间涌上心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可是……可是您伤得那么重……这么冷……我……我不能看着您……”
凌昊死死地盯着我,胸膛因怒气而微微起伏,那双深邃的黑眸中,怒火与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激烈交织着。他看着我通红的眼眶和瑟瑟发抖的身体,又看了看地上那堆尚未点燃的枯草,紧绷的下颌线微微松动了一丝。
最终,他极其烦躁地、近乎粗暴地,将火石塞回我手里,转身走回庙内,只留下一句冰冷压抑的话:“要生就快点!弄完立刻熄掉!”
我愣在原地,看着他决绝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他……他这是默许了?
我不敢耽搁,连忙蹲下身,再次尝试点火。这一次,或许是心急,或许是手抖,火星几次都未能成功引燃枯草。
就在我急得额头冒汗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忽然伸了过来,夺过了我手中的火石。
是凌昊。他去而复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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