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韵蹲在诈骗园区角落的铁皮棚下,指尖捏着半块干硬的玉米饼,正给蜷缩在一旁的少年分食。少年名叫阿杰,三天前因没完成诈骗业绩,被赵虎的人打得胳膊脱臼,是陈韵悄悄找园区里懂点医术的老人帮他接好的。
“姐,你这样帮我,要是被赵哥知道了,肯定要找你麻烦。”阿杰小口咬着饼,声音里满是后怕。他来园区才两个月,原本是来缅甸找打工的父亲,却被人贩子卖到这里,每天都活在恐惧里。
陈韵拍了拍他的手背,指尖触到少年手腕上青紫的勒痕,心里泛着酸:“别怕,只要你好好跟着我,以后没人能随便欺负你。”这话不是随口安慰,自从两次化解赵虎的刁难后,她在园区里的处境已经悄悄变了。之前大家见了她要么躲着走,要么眼神里带着警惕,可现在,总有人会主动跟她打招呼,甚至在她路过时,偷偷塞给她一颗水果、半瓶水。
正说着,铁皮棚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陈韵抬头,看见两个穿着破旧工装的男人站在门口,其中一个脸上还带着伤,神情局促地搓着手:“007姐,能……能帮我们个忙吗?”
这是陈韵第一次被人叫“007”。自从她在园区里有了代号,大家要么叫她“007”,要么还是喊她之前的名字,可带着“姐”的称呼,还是头一回。她放下手里的饼,起身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是这样的,”另一个男人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说,“我们俩负责给园区的诈骗话术做整理,今天赵虎的人突然说我们整理的话术不行,要我们今晚之前重新弄好,不然就把我们关到小黑屋去。我们俩没读过多少书,实在不知道怎么改,听说你之前帮不少人解决过麻烦,就想过来问问你,能不能给我们出出主意。”
陈韵皱了皱眉。赵虎这是明着跟她过不去,故意找她身边人的麻烦。可她不能不管,要是这次拒绝了,之前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任,就全白费了。她想了想,对两个男人说:“你们把整理好的话术拿给我看看,我帮你们改改。不过你们得记住,改完之后,就说是你们自己琢磨出来的,别提我的名字。”
两个男人连忙点头,感激地说:“谢谢007姐!谢谢007姐!我们这就去拿!”说着,两人快步跑了出去,生怕晚了一步,赵虎的人又来找麻烦。
阿杰看着他们的背影,小声对陈韵说:“姐,你这样帮他们,会不会给自己惹麻烦啊?赵哥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陈韵叹了口气,坐在阿杰身边,拿起那半块没吃完的饼,慢慢咬了一口:“我知道会有麻烦,可我不能看着他们被关小黑屋。你不知道,小黑屋里有多可怕,进去的人,没几个能完好无损地出来。”她想起自己刚进园区时,亲眼看见一个女孩因为反抗,被关了三天小黑屋,出来的时候,眼神都空洞了,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从那时候起,她就告诉自己,只要有能力,就尽量帮身边的人一把,哪怕只是一点点。
没过多久,两个男人拿着一叠皱巴巴的纸跑了回来。陈韵接过纸,借着铁皮棚外微弱的灯光,仔细看了起来。上面的话术大多粗糙直白,全是“你再不打钱,我们就对你家人不客气”之类的威胁,很容易引起对方的警惕,确实很难完成诈骗业绩。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支捡来的铅笔,在纸上写写画画:“你们看,这里不能直接威胁,得先跟对方拉近距离,比如问问对方最近的生活,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让对方放下戒心。还有这里,要给对方画个饼,说只要打了钱,就能帮他们解决问题,而不是一味地吓唬人。”
两个男人凑在一旁,认真地听着,时不时点头。陈韵一边改,一边跟他们讲解修改的思路,教他们怎么根据不同的诈骗对象,调整话术的语气和内容。不知不觉,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园区里亮起了昏黄的路灯,远处传来赵虎手下呵斥人的声音。
“好了,你们拿着这个回去,按照我改的试试,应该能过赵虎那关。”陈韵把改好的话术递给他们,又叮嘱道,“记住,明天要是赵虎问起来,就说是你们自己想了一晚上改的,千万别提我。”
“我们知道了,007姐,你放心吧!”两个男人小心翼翼地把纸叠好,揣进怀里,又对着陈韵鞠了一躬,才匆匆离开。
他们刚走,铁皮棚外又有人来了。这次是个女人,怀里抱着一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婴儿,脸上满是憔悴。她看见陈韵,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快步走过来,声音带着哭腔:“007姐,求你帮帮我,我孩子快不行了!”
陈韵心里一紧,连忙让女人把孩子抱过来。婴儿小脸蜡黄,呼吸微弱,嘴唇干得都起皮了。女人哭着说:“孩子出生才半个月,园区里没什么吃的,我这几天没奶水,孩子已经两天没好好吃东西了,刚才还一直哭,现在连哭的力气都没了。”
陈韵摸了摸婴儿的额头,还好没发烧。她想了想,对女人说:“你等我一下,我去给你找些吃的。”说着,她起身往自己住的地方走。她住的是一间只有几平米的小隔间,里面除了一张破床,就只有一个装东西的箱子。她从箱子里翻出一个小布包,里面是之前刘嘉鑫给她的几袋奶粉,她一直没舍得喝,想着留到关键时候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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