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四个儿子日益精进的“争宠”技巧和祁月白日益加深的“家庭地位危机感”中,鸡飞狗跳地推进。
那四个小子,仿佛天生自带“爸爸靠近妈妈”的雷达升级版,如今更是发展出了“爸爸心情愉悦度”监测系统。
只要祁月白因为工作顺利、或者得到季云瑶一个温柔的笑容而稍微流露出一点开心。
甚至只是轻快地哼个小调,那四个小祖宗总能适时地制造出点状况,精准地给他“降温”。
比如,祁月白刚完成一个满意的分镜,心情大好,想凑过去跟正在给孩子们读绘本的季云瑶分享喜悦。
脚步还没迈出两步,老大祁浪保准会“恰好”从玩具堆里翻出一个能发出刺耳噪音的喇叭,使劲一按;
或者老三祁回会“不小心”打翻手边的水杯,弄湿一片,需要妈妈立刻处理;
再不然,就是老四祁透开始用那种幽怨到让人心碎的眼神望着妈妈,仿佛爸爸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原罪。
连最“讲道理”的老二祁梓,也会用他那双精明的眼睛,若有所思地打量着祁月白,仿佛在计算爸爸的“快乐指数”超标了多少,需要如何“调控”。
祁月白感觉自己在这个家里,活得像是个需要被时刻“镇压”的“不安定因素”。
他的任何一点正向情绪,似乎都会破坏那四个小子苦心经营的、“妈妈注意力百分百集中”的平衡局面。
这天下午,矛盾升级了。起因是季云瑶烤了一盘小饼干,香味飘满了整个屋子。
祁月白帮忙端出来,顺手拿起一块,刚咬了一口,酥脆可口,他忍不住赞叹了一句:“老婆,你手艺越来越好了!”
话音未落,离他最近的老大祁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起手边一个软积木,精准地扔到了祁月白的小腿上,虽然不疼,但侮辱性极强。
紧接着,老三祁回发出不满的“哼哼”声,老二祁梓放下手中的认知卡片,眼神微妙,老四祁透更是直接瘪嘴,眼眶开始蓄水。
季云瑶连忙打圆场:“浪浪,不可以扔东西!爸爸夸妈妈呢,是好事呀。”她挨个安抚,分饼干给孩子们。
可祁月白嘴里的那块饼干,瞬间变得味同嚼蜡。
他看着季云瑶被孩子们团团围住,耐心地哄着这个,喂着那个,自己像个多余的背景板,一股难以言喻的委屈和憋闷涌上心头。
他放下剩下的半块饼干,默默地转身,离开了热闹的客厅。
他没有发脾气,也没有抱怨,只是觉得特别累,一种心力交瘁的累。
他需要一点空间,一点能让他自由呼吸、不用时刻担心触发“警报”的空间。
他走进了书房。
这里算是这个家里,唯一一片相对完整的、属于他的“净土”。
书架上摆满了他收藏的漫画和艺术书籍,墙上挂着他早期的画稿,书桌上散落着《碎镜重圆》最新的草图和分镜。
他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喧闹,颓然地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双手捂住脸,深深地叹了口气。
成年男人的崩溃,往往就在这样无声的瞬间。
他不是生气孩子们,他只是……有点难过。
难过自己好像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真正融入那个以季云瑶为核心的、被孩子们紧密守护的世界。
他像个虔诚的朝圣者,却始终被拒于圣地之外。
就在他沉浸在淡淡的失落中时,书房的门把手传来轻微的响动。
因为没锁严,门被推开了一条缝。一个小脑袋探了进来,是穿着粉色连体衣、扎着个小揪揪的金金。
小丫头眨巴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书房里的爸爸。
她看到爸爸没有像平时那样笑着迎接她,而是低着头,好像很不开心。
她歪着小脑袋想了想,然后手脚并用地爬了进来。
祁月白听到动静,抬起头,看到是女儿,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金金怎么来了?去找妈妈玩吧。”
他不想让女儿看到自己沮丧的样子。
可金金没有离开。
她爬到祁月白的脚边,仰着小脸,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拽了拽他的裤腿,嘴里发出“啊啊”的声音,像是在安慰他。
祁月白的心软了一下,弯腰把女儿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
金金身上带着奶香和阳光的味道,软软的一团,瞬间驱散了他心头的些许阴霾。
金金坐在爸爸腿上,不安分地扭动着小身子,东摸摸西看看。
忽然,她注意到爸爸书桌上放着一小盒打开的她平时磨牙用的小饼干(季云瑶有时会在这里喂她)。
她眼睛一亮,伸出小胖手,努力地去够那盒饼干。
祁月白帮她拿过来。
金金从里面拿出一块小骨头形状的磨牙饼干,这块饼干已经被她啃得有些湿漉漉、边缘模糊了,上面沾满了她的口水。
她拿着饼干,没有往自己嘴里塞,而是转过身,踮起小屁股,努力地将饼干往祁月白的嘴边递。
小嘴里还“啊啊、巴巴”地叫着,清澈的大眼睛里充满了“给你吃,吃了就不难过”的纯粹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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