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苏与晴雪踩着松软的腐叶在林中穿行。
湿润的空气里满是草木清香,可屠苏心中却萦绕着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仿佛这片山林曾无数次出现在他的梦境中。
“苏苏,你看那悬崖上的花!是月灵花!”晴雪忽然停住脚步,指向不远处的峭壁。
崖边生着几株雪白的花朵,花瓣薄如蝉翼,在风里轻轻颤动,正是复活草的关键药材月灵花。
晴雪动作轻快地到了崖边,小心翼翼地将花摘下,刚要转身递给屠苏,脚下的岩石却突然松动。
不等晴雪惊呼,悬崖下的海水骤然翻涌,一道黑色身影破水而出,龙鳞在天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
黑龙张口便吐出一股强劲的气流,晴雪来不及躲闪,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直直向崖下坠去。
“晴雪!”屠苏瞳孔骤缩,焚寂剑瞬间出鞘,剑身煞气暴涨。
他纵身跃下,稳稳接住晴雪,同时挥剑挡住黑龙接踵而至的攻击。
金铁交鸣的巨响中,黑龙身形一晃,竟在半空化作人形。
墨色长袍曳地,发间束着银色龙角冠,正是屠苏梦中那位听琴人。
“太子长琴……”黑衣人开口,声音带着跨越千年的沧桑,“不,你不是太子长琴。”
屠苏将昏迷的晴雪安置在安全的岩石后,握剑的手紧了紧:“你是谁?”
“吾名悭臾,曾是与长琴相伴千年的黑龙。”悭臾的目光落在焚寂剑上,满是怅然,“当年长琴被贬下凡,魂魄碎裂,你体内便藏着他的一半仙灵。”
屠苏浑身一震,长久以来的疑惑终于有了答案,原来这就是他对这里,以及这条黑龙熟悉的理由。
“吾今日既然见了你,那便告知你一件事,吾知道你体内有煞气,但是被封印了,”悭臾眼中闪过复杂的光芒,“若解开你身上的封印,便能获得太古仙人的力量。当然,凡人之躯无法承受这般神力,解印之后,你只有三天寿命,最终会魂飞魄散,连轮回的机会都没有。”
屠苏沉默了一会儿,没有说话。
悭臾看着他的模样,轻轻叹了口气:“千年来,我一直想听一次长琴的琴曲。你虽不是他,但若能吹奏一曲,也算了却我一桩心愿。”
屠苏没有说话,但是手从身边的树上摘下一片嫩叶,放在唇边。
悠扬的笛声缓缓响起,带着榣山的清风与流水,也带着说不清的遗憾。
悭臾闭上眼,仿佛又回到了当年与长琴相伴的时光。
一曲终了,悭臾睁开眼,声音柔和了几分:“当年我曾答应长琴,要带他看遍天下山河。如今,你若愿意,便坐在我的龙角旁,我带你看看这万里风光。”
屠苏缓缓摇头,目光坚定:“我并不是太子长琴。”
悭臾看着屠苏释然一笑:“罢了罢了,你虽与他有关,但终究不是他。”
他抬手,一枚泛着光的龙鳞缓缓飘到屠苏面前,“这枚龙鳞你收着,若有一天需要帮助,捏碎它,我自会出现。”
屠苏接过龙鳞,指尖传来微凉的触感。这时,身后传来晴雪细微的呻吟声,他立刻转身,快步走到晴雪身边,轻声唤着她的名字。
屠苏指尖刚触到晴雪的脸颊,她便缓缓睁开了眼,茫然地望着头顶的树冠,声音带着刚苏醒的沙哑:“苏苏……我刚才……”
“已无事了。”屠苏打断她的话,语气比平日柔和几分,小心翼翼地将她扶起,“悭臾已离开,我们先离开榣山,回琴川去。”
晴雪点点头,目光扫过屠苏掌心那枚泛着微光的龙鳞,虽有疑惑,却也没有多问,只借着屠苏的搀扶起身。
两人重新踏上林间小路,腐叶被踩出细碎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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