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藻荇……看……矢量……记忆的矢量……爱……是坐标……”
当时,她以为那是乱鸣弥留之际的胡话,是面对浩瀚星空的无力感叹。
现在,她明白了。
那不是胡话。
那是乱鸣,在生命与意识被公式彻底分解、重构之前,凭借着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与藻荇深刻联结而产生的直觉,为她留下的……最后的线索。
记忆,并非散乱无章的信息。在某种更高的物理层面,它们具有方向,具有矢量。而强烈的情感,尤其是爱,如同引力一般,为这些记忆矢量提供了坐标,定义了它们在时空结构中的相对位置!
那条光河,那些痛苦的记忆残渣,它们并非静止的坟墓。它们是在爱这个“坐标”的锚定下,按照某种特定的“矢量方向”排列、流动的!
藻荇猛地从那种混沌的悬置状态中“惊醒”。
她依然躺在主控室角落的简易床上,浑身被冷汗浸透,心脏疯狂跳动,几乎要撞碎胸骨。窗外,光河的幽蓝光芒依旧,但此刻在她眼中,那不再是一片混沌的死寂之光,而是无数流淌着的、蕴含着特定方向和信息的记忆矢量流!
晨曦趴在不远处的另一个工作台边,似乎因为疲惫而睡着了。健康的侧脸在幽蓝光线下显得宁静而安详,与藻荇脑海中那些痛苦的记忆碎片形成了撕裂般的对比。
藻荇挣扎着坐起身,动作牵扯到手上的伤口,传来一阵刺痛,但她毫不在意。她的眼睛死死盯着主控屏幕,脑海中飞速运转。
如果爱是坐标,记忆是矢量,那么,她是否可以利用这个原理,不是去粗暴地“探测”光河,而是去“读取”它?去顺着那些矢量的方向,找到特定的记忆片段?甚至……去影响它?
这个想法大胆到近乎疯狂。但这似乎是乱鸣用她最后的存在,为她指出的唯一方向。
她不能再将晨曦视为一个需要保护的、无辜的新生体。她是这个扭曲系统的一部分,是钥匙,也可能是……最终的锁。
藻荇轻轻起身,没有惊醒晨曦。她走到主控台前,手指因激动和虚弱而微微颤抖,却异常稳定地开始操作。
她调出了之前引发爆炸的那个、包含“记忆质量”变量的模型。但这一次,她不再试图去“模拟”或“控制”。她开始重构整个理论框架。
她引入了一个新的核心变量:Ψ_爱 (Psi_Love),将其定义为一个在希尔伯特空间中定义记忆矢量方向的相位算符。而记忆本身,被建模为具有特定质量-信息密度和矢量方向的Ψ_记忆 (Psi_Memory) 波函数。
那条光河,则是所有被剥离的 Ψ_记忆 在 Ψ_爱 算符作用下,形成的宏观量子纠缠态,一个巨大的、流淌着的“记忆波函数海洋”。
而晨曦,作为重构后的新生体,她的存在本身,就与这片“记忆海洋”通过某种退相干边界 隔离开来。任何试图用常规物理手段(如激光探测)去触碰边界的行为,都会引发剧烈的退相干反弹——也就是晨曦所经历的排斥反应。
要安全地“读取”甚至“交互”,必须采用一种共振的方式。不是强行闯入,而是发出一个与目标记忆矢量相位匹配的“信号”。
而这个“信号”的来源……
藻荇的目光,投向了沉睡中的晨曦。
晨曦的身体,是使用乱鸣的模板和她们被献祭的记忆质能重构的。她本身,就应该是与那片记忆海洋同源的。她的生物节律,她的脑电活动……或许就能作为一个天然的、低功率的共振源。
但这极其危险。共振是双向的。一旦建立连接,不仅藻荇可以“读取”记忆,那些被隔离的痛苦记忆残渣,也可能反向涌入晨曦的意识,对她这个“新生体”造成不可预知的、甚至可能是毁灭性的冲击。
这是一场赌博。用晨曦的稳定和安全,去换取一个触碰过去、理解真相的机会。
藻荇看着晨曦安睡的侧脸,心中充满了剧烈的挣扎。她想起了乱鸣最后的眼神,那里面除了悲伤和温柔,还有一种……托付。
乱鸣将“新生”托付给了她,是否也隐含着,允许她使用这“新生”,去完成某些未竟之事?
藻荇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理性与情感,责任与私欲,在她心中激烈交战。
最终,一种近乎冷酷的决断占据了上风。
她必须知道真相。必须知道乱鸣到底经历了什么,必须知道这条光河的最终秘密,必须找到……或许存在的,弥补或者解脱的方法。为了她自己,也为了那个承载着乱鸣生命、却对痛苦一无所知的晨曦。
她开始小心翼翼地设计一个极其精细的、低功率的生物共振探测方案。她不会直接刺激晨曦的大脑,那样太危险。她计划利用实验室里一个用于监测生命指标的、非侵入式的量子脑磁图 扫描阵列。这个阵列原本用于高精度监测脑部异常活动,其工作频率极其微弱,通常不会对主体造成任何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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