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如水,倾泻在扭曲的钢铁坟场。
空气里混杂着金属焦糊、泥土腥臊,以及一丝鬼血残留的甜腻。
灶门炭治郎从变形的车窗爬出,灰头土脸,但毫发无伤。
他茫然四顾。
列车残骸像巨兽的尸骨,横七竖八地瘫在轨道上。
远处,是乘客们劫后余生的哭泣与庆幸。
然后,他的视线凝固了。
不远处,两道身影静立。
一道,身披火焰羽织,是燃烧的太阳,炼狱杏寿郎。
另一道,手持星空黑刃,沐浴月光,是晓月桐。
银发,金瞳。
在他的身后,是一节几乎完好无损的车厢。
那节车厢与周围翻滚扭曲的同伴,形成了触目惊心的对比。
炭治郎的鼻子告诉他,那节车厢里,全是活人的气息。
他想起来了。
在列车脱轨、天翻地覆的最后时刻,是晓月桐以非人之躯,强行撑住了满载乘客的最后一节车厢。
炭治郎的脑海里,只剩两个字。
神迹。
“炭治郎!”
“猪头!你还活着!”
善逸和伊之助也相继爬出。
“呜哇哇哇!得救了!我还以为死定了!”善逸抱着炭治郎的大腿,哭嚎不止。
“哼!本大王怎么可能死!那些肉块根本不够看!”伊之助的野猪头套下,发出意犹未尽的哼哧声。
他们的吵闹,终于让炼狱杏寿郎从那股名为“震撼”的情绪中,回过神。
他缓缓转头,目光灼灼,盯着身旁的晓月桐。
那张总是挂着豪爽笑容的脸上,此刻竟是一片严肃。
晓月桐感受到了视线。
他微微侧头,金色的眼眸平静回望。
“杏寿郎先生。”
“嗯姆!”杏寿郎重重地应了一声,双拳在身侧猛然攥紧,骨节发出脆响。
“晓月少年!”
他的声音洪亮如钟,正气凛然。
“你……干得非常漂亮!”
“斩杀下弦!阻止倾覆!保全两百名乘客!此等功绩!无可挑剔!”
晓月桐平静地听着。
事实陈述,无需回应。
然而,杏寿郎的话锋陡然撕裂夜空,音调拔高八度,额角青筋一根根炸起!
“——但是!!!”
一声怒吼,吓得刚跑过来的炭治郎和善逸一哆嗦。
伊之助则兴奋起来,以为要开战了。
杏寿郎一个箭步冲到晓月桐面前,俊脸涨得通红,几乎是指着他的鼻子。
“唤醒同伴的方式!我还是要说!惨无人道!!”
他指着自己的额头:“你看灶门少年!多好的孩子!你那一记头槌!要是把他敲傻了怎么办!”
炭治郎下意识摸了摸额头,那里确实还痛,但心里更多的是感动。
炼狱先生,真是个好人!
“还有我妻少年!”杏寿郎又指向善逸,“他只是睡着了!你居然把他整个人像麻袋一样抡!你看看!他现在魂都还在抖!”
善逸找到了组织,眼泪汪汪地猛点头:“呜呜呜……炼狱大哥……我的灵魂都被甩出去了……”
“至于嘴平少年!”杏寿郎瞪向跃跃欲试的伊之助,“虽然他皮糙肉厚!但用脚踹脸也是绝对不允许的!这是对同伴的侮辱!!”
伊之助不服:“他踹得不够重!再来!”
杏寿郎无视了这头猪。
他深吸一口气,双手叉腰,摆出长辈教训晚辈的姿态,对一脸平静的晓月桐展开最终审判。
“所以!晓月桐!”
“我决定!为了纠正你这种粗暴的、极度缺乏团队关怀的行为!”
“罚你……!”
他拖长了音。
气氛瞬间凝重。
炭治郎和善逸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柱,要惩罚另一位柱吗?
晓月桐的金瞳里,也终于出现了一丝波动。
是类似于“数据录入”的专注。
惩罚。
是因为流程B(物理唤醒)造成了负面情绪反馈?
原来如此。
下次需优化流程,或在执行前增加“情感缓冲”步骤。
他正在内心飞速建立新的行动模型,却听见杏寿郎用尽全身力气,喊出了那个“严厉”的惩罚。
“——罚你!把今晚缴获的所有便当!全部吃光!!”
空气,凝固了。
炭治郎:“……诶?”
善逸:“……哈?”
伊之助:“便当?!”
就连晓月桐那台高速运转的大脑,也出现了一瞬间的宕机。
他看见杏寿郎一脸“我这惩罚真是太严厉了”的表情,义正言辞地补充:
“一个人!全部吃光!不准分给任何人!让你也体会一下,独自承担一切的‘孤独’!这,就是对你没有集体精神的惩罚!”
说完,他仿佛耗尽所有力气,长舒一口气,恢复了豪爽的笑容,重重拍了拍晓月桐的肩膀。
“嗯姆!说完了!心情舒畅多了!走!去看看乘客们!”
晓月桐:“……”
他沉默地站在原地,金色的眼眸里,那抹极淡的困惑几乎凝聚成实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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