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花落在故事阁的窗棂上时,谢怜正对着铜镜系发带。镜中映出的鬓角沾着点白霜,他伸手拂去,指尖触到微凉的镜面,忽然想起昨夜睡前,花城说今日会有初霜,让他多添件衣裳。
“在想什么?”花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刚从院外进来的清寒。谢怜回头,见他手里提着个竹篮,篮里铺着层细绒,绒上摆着几颗带着霜花的红果——是之前在南田梯田旁摘的野果,晒干了能泡水,留到现在,倒成了霜晨里的稀罕物。
“在想今日的茶该煮什么。”谢怜走过去,帮他拂去肩头的落霜,“之前晒的稻穗还有些,煮壶稻穗茶如何?再配着你昨日烤的栗子糕,暖得很。”
花城低头,看着他指尖在自己肩头轻轻扫过,眼底漫开柔色:“都听你的。”他将竹篮放在案上,转身往灶房走,“我去烧水,你把稻穗取出来,挑些饱满的。”
谢怜从木柜里翻出布包,里面的稻穗还是秋日里从院角那几株稻苗上收的,穗粒饱满,还带着淡淡的阳光味。他坐在窗边的矮凳上,指尖捻着稻穗轻轻揉搓,金黄的米粒落在竹筛里,发出细碎的声响。窗外的霜花渐渐化了,晨光透过窗纸洒进来,落在米粒上,泛着暖融融的光。
“水快开了。”花城端着铜壶走进来,壶底还冒着细烟。他将铜壶放在炭炉上,又取来两个粗陶杯,杯沿还留着之前手绘的浅莲纹——是谢怜闲时画的,虽不精致,却透着几分烟火气。
谢怜把搓好的米粒放进壶里,炭火的暖慢慢裹住铜壶,不多时,就有淡淡的稻香飘出来。他往壶里加了两颗野果干,果香混着稻香,在屋里缠成软乎乎的团,连空气都变得甜暖起来。
“之前种的冰蓝花,今日倒开了。”花城忽然开口,目光望向窗台。谢怜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见那株从雪山带回来的冰蓝花,竟顶着霜花绽了瓣,淡蓝的花瓣上沾着细霜,像撒了层碎钻。
“倒会挑日子。”谢怜笑着起身,走到窗边轻轻碰了碰花瓣,“之前还担心它熬不过冬,如今看来,倒比我们想的结实。”
花城走过来,从身后轻轻扶住他的肩:“有你日日浇水,它自然长得好。”他低头,鼻尖蹭过谢怜的发顶,还能闻到淡淡的皂角香,“等开春了,把小海娃送的粉白花籽也种上,到时候窗台上,蓝的粉的,倒热闹。”
谢怜点头,转身靠在他怀里:“还要在院角再种些稻苗,今年收的籽,明年就能煮新米了。”他想起昨日去归港,老水手还说要送他们些新磨的面粉,“再过几日,我们做些荷叶饼,去看看老水手他们,顺便把今年的稻穗分些给他们。”
“好。”花城应着,伸手将他耳边的碎发别到耳后,“不过今日,先把这壶茶喝了。”他指了指铜壶,“再煮下去,稻粒该烂了。”
谢怜笑着回到案前,看着花城将茶斟进粗陶杯里。浅黄的茶汤里浮着两颗野果干,热气袅袅升起,模糊了两人的眉眼。他端起杯,轻轻吹了吹,喝了一口,稻香混着果香在舌尖散开,暖得从喉咙一直甜到心里。
“好喝。”谢怜眼睛亮了亮,又喝了一口,“比去年煮的还好。”
花城看着他的模样,眼底笑意更浓,自己也端起杯喝了一口:“是你挑的稻穗好。”他放下杯,伸手捏了块栗子糕递给谢怜,“配着糕吃,更甜。”
两人并肩坐在窗边,一边喝茶,一边聊着闲天。窗外的霜花渐渐化尽,阳光越升越高,照得屋里暖融融的。偶尔有风从院外吹进来,带着冰蓝花的清香,落在茶盏上,将热气吹得轻轻晃。
“你看这日子,”谢怜放下茶盏,指尖轻轻划着杯沿,“没有根须追,没有花籽找,就煮煮茶,看看花,倒比之前更踏实。”
花城握住他的手,指尖轻轻蹭过他的指腹:“只要跟你在一起,怎样都好。”他望向窗外,院角的稻苗虽已收割,却还留着短短的茎秆,在阳光下泛着淡金的光,“往后的日子,都这样过,好不好?”
谢怜抬头,撞进他眼底的柔色里,笑着点头:“好。”
风从窗外吹进来,带着冰蓝花的清香,拂过两人交握的手,也拂过案上的铜壶。壶里的茶还冒着细烟,稻香与果香在屋里漫着,像在悄悄说着:往后的岁岁年年,霜晨煮茶,花下闲坐,便是最好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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