宥阳城外的官道上卷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千阙勒着缰绳,胯下的战马喷着响鼻,身后几十骑禁军紧随其后,甲胄上的寒光在昏暗中格外刺眼。
当那处驻守点的轮廓出现在视野里时,千阙的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
果不其然,黑压压的叛军已经将驻守点围得水泄不通,震天的喊杀声隔着老远就能听见,隐约还夹杂着兵刃碰撞的脆响。
“驾!”
千阙低喝一声,胯下战马顿时会意,飞奔起来,而其余骑兵胯下的战马也在他动物之友这个特性的影响下,纷纷会意,
一同加速奔跑,坐在马上的骑兵们一时不察,差一点被胯下马儿给甩了出去。
其实早在宥阳城内清点尸体时,千阙就已察觉出不对劲。
城内街巷里横七竖八躺着的叛军尸首,仔细数下来竟不足一千具。
这个数字也印证了他心中最初的判断,要知道,根据先前的线报,这股叛军总数足有五千余人,如今死在城里的只有不到千人,剩下的人去哪了?
于是,千阙便察觉到,叛军定然是分兵了,一部分人钻进城里烧杀抢掠,故意制造混乱,吸引自己的注意力;
而另一部分主力,十有八九是驻扎在了城外策应。
毕竟,叛军总共五千多人,要是这么多人全进了县城,这五千多人抢红了眼,真就可能敌我不分,直接乱杀起来。
要知道,叛军被自己带着三千禁军追了近一个月,一路仓皇逃窜,别说劫掠财物,可能就连顿饱饭都难吃上。
五千多人憋了满肚子戾气,就像个一触即发的火药桶。
叛军首领若是再不想办法转移内部矛盾,恐怕不等官兵动手,自己就得先被手下的乱兵砍了脑袋,拿去给官兵换来朝廷的招安了。
所以,原本这叛军首领是打算,趁千阙率军进城平叛的空档,带着主力钻进山里占山为王。
有了地利屏障,官兵后续围剿只会难上加难,最后多半只能捏着鼻子招安,他这个首领说不定还能混个一官半职。
可当他得知千阙只留了一千禁军保护监军盛纮,自己带着两千人进了城,心思便又活络起来。
三千禁军他打不过,难道还啃不下这一千人?更何况这支队伍没了主将,只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监军。
叛军首领看着自己身边攒动的四千多颗脑袋,心头的贪念像野草般疯长,就算这禁军再怎么精锐,我方人数四倍于禁军,靠人海战术堆也能堆赢了吧!
到时候把这监军盛纮掳走当人质,朝廷招安时,他就能狮子大开口,要官要粮要金银财宝,岂不是美事一桩?
于是,这四千多叛军像饿狼扑食般将盛纮的营地给围了起来,
盛纮站在临时搭建的了望台上,看着包围着自己的密密麻麻的叛军,腿肚子都在打颤。
他这辈子读的是圣贤书,应付的是朝堂上的唇枪舌剑,哪见过这等真刀真枪的阵仗?
不过,这里盛纮倒是自作多情了,朝堂上的唇枪舌剑他也没应付过,除了第一天上朝时,他差一点被卷入立嫡之争外,
其余时候,他在朝廷里就是一个小透明,这一次若不是千阙是他的女婿,这个监军恐怕也轮不到他来当。
盛纮见自己的猜想得到了印证,这叛军果然包围了自己,本就没有打过仗的盛纮,更不知道此时该如何是好了,只是本能地吩咐道,
“快!赶快迎战!”
盛纮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他死死攥着手里的玉佩,指节都泛了白,
“无论如何,不能让叛军冲进来!”
一千禁军虽没了主将,但军纪仍在,闻言立刻列阵。
盾牌手在前搭起盾墙,长矛手从缝隙中挺出枪尖,弓箭手张弓搭箭对准盾墙外,只等叛军靠近。
可叛军仗着人多势众,一轮轮地发起冲击,喊杀声震得地面都在发颤,
幸好驻守的禁军都是精锐,叛军一时之间竟无法一口气攻下来。
就在这危急关头,千阙带着几十骑骑兵如同神兵天降,从叛军侧后方猛冲过来。
战马的嘶鸣混着骑兵的怒吼,像把尖刀狠狠扎进叛军阵中。
千阙手中长枪舞得风雨不透,枪尖所过之处,叛军要么被挑飞出去,要么捂着伤口惨叫倒地。
他目光如炬,直朝着盛纮所在的方向突进,硬生生在包围圈中撕开一道口子。
盛纮在台上见千阙冲进来,紧绷的神经骤然一松,差点瘫倒在地,被身边的随从赶紧扶住。
而叛军首领在阵中见千阙杀了回来,脸色“唰”地一下变得铁青,像是被人兜头泼了盆冰水。
官兵主将回来了,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派去城里的那一千弟兄,很有可能已经全军覆没了!
他死死盯着千阙的身影,心头又惊又怒,不过两个时辰!不过短短两个时辰啊!
那可是一千人,就算是一千头猪,官兵杀起来也得费些功夫,怎么就这么快没了?
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怕是太高看了手下这群乌合之众,也太低估了千阙和他带的禁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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