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阳光,带着几分慵懒,洒落在汴京的大街小巷。
华兰坐在马车厢内,伸出手,指尖透着丝丝凉意,轻轻搭上千阙递过来的温暖有力的右手,缓缓从车厢内迈出。
抬眼望去,盛府的大门映入眼帘,门上方高悬的匾额,在秋阳的照耀下,仿佛被镀上了一层薄金,熠熠生辉。
她深吸一口气,鼻腔里顿时充斥着汴京独有的气息,那是微尘的干燥与车辙碾过青石路面后留下的淡淡土腥味儿。
盛府门前,盛纮与王若弗并肩而立,长柏、长枫、墨兰、如兰和明兰在他俩身边站着,俨然一幅合家迎归的体面画卷。
盛纮捻着胡须,脸上挂着微笑,可那眼底深处,却藏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激动,仿佛多年未见的珍宝即将失而复得。
而王若弗,手中紧紧攥着帕子,微微颤抖的手,泄露了她内心的急切,那眼神中满是对女儿的思念与关切。
千阙紧紧拉着华兰的手,稳步走到众人面前。
他先是恭敬地向盛纮和王若弗躬身问好,言辞间尽显谦逊与敬重。
随后,又转过身,面带微笑地朝盛家的弟弟妹妹们一一寒暄,亲切的话语如同暖阳,瞬间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寒暄过后,王若弗早已按捺不住心中的思念,迫不及待地轻轻拉住华兰的手,
将她往葳蕤轩的方向带去,嘴里念叨着,三日不见,她有好多体己话要跟女儿诉说。
华兰回首匆匆一瞥,只见千阙已被盛纮笑容满面地带着,引向了书房的方向。
而几个年纪尚小的弟妹,早被父亲一个严厉的眼神扫过,
顿时像被霜打的茄子一般,蔫头耷脑地由仆妇领着,不情不愿地往庄学究所在的私塾走去。
书房内,墨香袅袅,却压不住盛纮话语间喷薄的热情。
千阙端坐在他的面前,成了他难得能诉说的对象。
因千阙再过几个月就要参加春闱了,盛纮顿时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地对他讲起春闱的各种注意事项。
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从春闱的时间安排、贡院的规矩禁忌,到一些答题的技巧要点,事无巨细,一一阐述。
那模样,仿佛恨不得将自己多年来积累的所有经验,都一股脑儿地塞进千阙的脑袋里。
盛纮说得眉飞色舞,好不容易逮到个能炫耀自己学识和经验的人,他的嘴就像开了闸的洪水,根本停不下来。
随后,千阙应盛纮之邀,看了看他写的字帖。
只见那字帖上的字,笔锋刚劲有力,却又不失圆润流畅,每一笔每一划都彰显着深厚的书法功底。
不禁赞叹:“岳父的字写得确实精妙,堪称一绝。”
看过字帖之后,盛纮又兴致勃勃地说起了他的为官之道。
他神情严肃,目光坚定地说道:“为官者,当持身中正,谨言慎行。”
说白了,就是在朝廷的纷争中不轻易站队。
不过,盛纮的不站队,与顾堰开那种谁是皇上就忠于谁的皇党有着本质的不同。
他这个不站队,完全是怂的原因,如今,汴京城内局势风云变幻,二王夺嫡之争愈演愈烈,
兖王和邕王两个王爷实力旗鼓相当,难分伯仲,谁都无法预测最终哪个王爷能登上皇位。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盛纮心中充满了担忧和恐惧,
生怕站错队给自己和家族带来灭顶之灾,所以才不敢在这两个王爷之间选边站。
正因如此,当盛纮在扬州通判的任期结束时,按照常理,以他的能力和资历,
再加上当初来汴京,找他的岳父王老太爷的门生故吏走的关系,
调回汴京后本可以被调进一个实权部门,然而,盛纮生性谨小慎微,
在汴京城这风云变幻的局势下,在储位之争的巨大阴影笼罩下,他生怕因卷入其中而给自己和家族带来灭顶之灾。
就连给华兰找亲事,也只敢找宁远侯府这个同样不站队两个王爷的皇党。
于是,拒绝了原本的实权部门,而是谋得了一个尚书台的从六品的承值郎。
这个职位虽然也算体面,其实就是个虚职,与那些实权部门相比,无疑是远离了权力核心,也避开了暗流涌动的储位之争。
一直听盛纮讲了半个时辰,最后,他送了一些自己曾经用过的做了一些笔记的旧书,这才放过了千阙。
………………
葳蕤轩内,
“什么?!华儿,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王若弗坐在华兰对面,眼睛瞪得滚圆,满脸的震惊之色,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华兰无奈地轻轻一笑,眼中透着几分复杂,缓缓点了点头,说道,
“母亲,女儿怎会拿这种事开玩笑,我说的自然是真的。
那林噙霜和卫恕意,如今就住在夫君的外公送给夫君的那处府邸呢。”
王若弗听闻,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暗自庆幸自己刚刚特意支走了刘妈妈她们。
倘若这事儿传扬出去,那可真是要掀起一场惊涛骇浪,成为汴京城里人人热议的炸裂新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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