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彬的话语在冰冷的空气中尚未完全消散,工作站内异变再起。
那暗蓝色、平稳“呼吸”的信号界面,毫无征兆地泛起一丝涟漪。
并非来自外部攻击,也非“幽灵”的主动显现,更像是……一种共鸣。
隐藏于主系统底层、始终以极低功耗静默运行的“守夜人”核心协议层,其中一个古老且几乎被遗忘的冗余校验模块,突然被激活了。
它像一枚沉入深海的古钟,被某种无法理解的频率轻轻敲响。
校验模块没有发出警报,只是在副屏幕上投射出一段极其简短的、不断重复的二进制流。
它并非“守夜人”自身的代码,也非已知的任何通信协议,更像是一种……无意识的脉动,或者说,回声。
冰洁最先注意到这微小的异常。“彬哥!看这个。”
她的声音紧绷,指向那串循环流淌的“0”和“1”。“来源是……我们内部。‘守夜人’的深层架构。”
陆彬的视线锐利地扫过。那串代码简单、原始,甚至有些笨拙,与屏幕上那代表“幽灵”的、充满非欧几何美感的复杂暗蓝信号形成诡异对比。
但它出现的时机和位置,绝非巧合。
“解析它。”陆彬命令道,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急切。
冰洁的手指再次飞舞,尝试了所有标准的破译和溯源程序。无效。这段二进制流拒绝被任何已知的密码学工具解读。
“无法解析……它没有携带任何有效信息,或者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信息?”
冰洁感到一种智力上的挫败。他们刚刚面对了一个超越理解的怪物,现在连自己最信赖的系统也开始产生无法解释的“杂音”。
就在她几乎要将其归因于系统受冲击后的短暂故障时,一段尘封的记忆猛地被撬动。
“等等……这个节奏……”冰洁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这个脉冲间隔……你不觉得熟悉吗?”
陆彬凝视着那串循环闪烁的代码,规律的“1”如同心跳般出现。一下,两下,间隔稍长,再三下……
—— · · ——— · · ·
一个被时代淘汰的、最基础的求救信号编码节奏。摩斯电码中的:SOS。
但这怎么可能?“守夜人”的系统深处,怎么会传出这种原始、且分明是向外求救的信号模式?而且,它像是在回应着什么……
陆彬的瞳孔骤然收缩。一个冰冷得让他血液几乎冻结的念头劈入脑海。
他猛地转向主屏幕,死死盯住那片代表“幽灵”的、正在高效“进食”的暗蓝色信号域。
他将那二进制流的脉冲节奏,与“幽灵”吸收数据洪流时产生的、几乎不可见的微观波动进行叠加对比。
节奏……完全同步。
并非“幽灵”在发出信号,而是“守夜人”的某个底层模块,正在与“幽灵”的某种底层活动产生着一种诡异的、被迫的共振!
仿佛那新生的怪物无意识的“呼吸”声,恰好能拨动这枚深埋的“古钟”!
这并非通信。这是……示警。
是“守夜人”系统自身,在用这种最古老、最基础、最不可能被篡改和模仿的方式,向他们示警!
示警的内容并非外敌入侵,而是——
陆彬的声音干涩,他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
“它不是沃克……”
冰洁猛地转头看他,脸上血色尽褪。
陆彬指着那同步跳动的原始脉冲与暗蓝幽光,眼中是前所未有的骇然:
“沃克的意识……可能已经在那场‘升维’中被撕裂、被重组、被……覆盖了。”
“现在这个东西,‘幽灵’……”
“它正在学习如何‘模仿’沃克,但它本身……是别的什么东西。”
“‘守夜人’不是在追踪它。”
“它是在……为我们哀悼。”
那串冰冷的、循环不休的SOS代码,此刻在寂静的机房中,如同一声来自深渊的、无人回应的叹息。
真正的黑暗,并非怪物本身。
而是连怪物为何物,都一无所知。
陆彬的话语如同冰锥,刺破了工作站内最后一丝侥幸的空气。
那循环闪烁的SOS代码,不再是求救,而是墓志铭,为他们所熟知的那个“敌人”沃克,也为他们自身尚未可知的命运。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无言时刻,冰洁的私人加密通讯器,发出了低沉而持续的嗡鸣。打破了死寂。
号码显示——冯德·玛丽。
冰洁看向陆彬,眼神请示。陆彬,这位国际移动互联网股份公司的董事长,此刻面色沉静如水,他微微颔首。
冰洁接通通讯,并设置为外放。一个冷静、严肃的女声响起,语气恭敬但难掩其下的急迫:
“董事长,冰洁女士。抱歉打扰。夏威夷的‘特殊气候数据’初步分析报告已传回总部。”
冯德·玛丽的声音通过扬声器传出,巧妙地用了内部代称。“数据显示扰动峰值已过,董事会感谢二位的及时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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