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谢折卿的经纪人刘若薇踩着高跟鞋冲进医院急诊大厅时,鞋跟与大理石地面撞击的脆响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
她精心打理的卷发早已凌乱,香奈儿套装上还沾着方才在出租车上打翻的咖啡渍。
“请问谢折卿在哪?”
她抓住一个路过的护士,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
护士还没来得及回答,急救室刺目的红灯突然熄灭。
那扇沉重的金属门缓缓开启的瞬间,刘若薇感觉自己的心脏被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移动病床推出来的刹那,她几乎认不出那个躺在惨白被单里的人。
氧气面罩下谢折卿的脸像被抽干了所有颜色,唯有心电监护仪刺耳的“滴滴”声证明着这躺在病床上的人是有生命的存在。
“让一让!病人需要立即手术!”
为首的医生高声喊道,额头上还挂着汗珠,手术服前襟沾着触目惊心的血迹。
移动病床的轮子在地面划出急促的声响。
护士们推着病床疾驰而过,输液架上的血袋剧烈摇晃,在刘若薇视线里划出一道刺目的红。
刘若薇僵在原地,突然觉得医院的消毒水味浓得令人窒息,混合着血腥味直冲脑门。
手中的包“啪”地掉在地上,鲜艳的口红也掩不住她瞬间褪去血色的唇。
她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崭新的美甲在掌心留下深深的月牙印,她却感觉不到疼。
“家属在吗?病人家属!”
为首的医生高声喊道,目光如刀锋般扫过走廊,声音在冰冷的白墙间回荡。
其余医护脚步未停,推着病床疾驰而过,金属轮子碾过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输液瓶剧烈摇晃,透明的药液在管壁内翻涌,折射出刺目的冷光。
冷疏墨的唇微微翕动,喉咙里哽着一团灼热的空气——“我是家属”——这四个字几乎要冲破齿关,却在最后一刻被她狠狠咬住。
她突然意识到,在这个重来的世界里,她们之间还什么也没有。
没有盖过公章的婚书,没有共同署名的房产证,甚至没有那盆被她们一起养死的多肉植物。
有的只是剧组通告单上并列的名字,和导演喊“Action”时短暂交汇的目光。
她们都是淬炼多年的职业演员。
当导演那声“Action”响起,灵魂便退居幕后——此刻站在镜头前的,不过是披着她们皮囊的剧中人,所有情绪都成了精心计算的表演。
那些缠绵悱恻的凝视、撕心裂肺的哭喊、甚至指尖相触时若有似无的颤抖……
都不过是剧本上的铅字在现实中的投影。
戏一停,温度便如朝露遇阳,转瞬蒸发。
冷疏墨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尖锐的疼痛让她清醒。
现在,她只是与谢折卿在同一个剧组共演的同事。
仅此而已。
刘若薇踩着高跟鞋快步上前,鞋跟敲击地面的声音像倒计时的秒针。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稳住声线:
“我是她的经纪人。”
医生的眉头蹙得更紧,口罩上方那双锐利的眼睛微微眯起,目光在刘若薇脸上停留了几秒,像是在评估某种风险。
“她家人呢?”
声音低沉而直接,带着不容敷衍的压迫感。
刘若薇的指尖在包包边缘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随即稳住。
“都在外地,一时赶不过来。”
她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像是早已排练过无数遍。
医生的眼中闪过一丝犹疑,刘若薇立刻捕捉到了这微妙的迟疑。
不等对方开口,她已经从包里抽出一个牛皮纸文件袋,动作利落地抽出几份盖着公章的文件。
“所有医疗授权我都有。”
她的指甲在纸面上轻轻一叩,发出清脆的声响:
“包括手术同意权、紧急情况处置权,以及——”
她顿了顿,“如果情况恶化,是否继续抢救的决定权。”
最后几个字像是突然有了重量,沉甸甸地坠在空气中。
医生接过文件,快速翻看。
纸张哗啦作响,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刺耳。
几秒后,他终于点了点头,“那你跟我来。”
刘若薇快步跟上,高跟鞋踩在地砖上的声音渐渐远去。
冷疏墨留在原地,视线死死追随着那两道身影——
刘若薇挺直的背脊,医生白大褂下摆的轻微晃动……
直到他们彻底融入走廊尽头刺眼的白光中,最终被转角吞噬。
一阵眩晕毫无预兆地袭来。
她的视野边缘开始发黑,像是有人用墨汁一点点晕染她的视线。
耳膜嗡嗡作响,仿佛有无数细小的飞虫在颅内振翅。
双腿突然失去了所有力气,膝盖一软,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跌去——
“砰。”
后背撞上医院冰凉的座椅,疼痛却迟迟没有传来。
她恍惚间意识到,自己可能连痛觉都暂时丧失了。
走廊的灯光惨白得令人作呕,消毒水的气味突然变得浓烈,混合着某种隐约的铁锈味,直冲鼻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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